
謝燼寒不在的時候,我乘馬車去了一趟三皇子的府邸。
我與三皇子曾是舊識。
三年不見,墨書宸憔悴了很多,震驚萬分地看著我。
“寧晚,你真的回來了?”
我卻沒心情和他寒暄,想請他幫我一個忙。
他平複了心情後,立刻正色道,
“你我之間,哪有請不請的。你盡管說就是。”
回到將軍府,剛走到後花園,聽見丫鬟的竊竊私語:
“將軍夫人如今醒過來了,秋娘怎麼辦呢?她為將軍付出了那麼多,還有小公子是她一手帶大的。”
“死人就該死的利索一點,死了三年又活過來,這不是為難人嗎?難不成要將軍為她守一輩子?”
她們看見我,立刻變了臉色,不敢再說話。
今日是立冬,大雪紛飛。
我和謝燼寒相遇那天,也是這樣的冬天。
少年將軍,凱旋而歸。
紅纓槍上還帶著幾分戰場的肅殺,他一身戎裝站在大雪裏,對我微笑。
後來,他那雙舞刀弄槍的手,也學著為我描眉,梳發。
站在三年之後回頭望去,那些褪色的回憶恍如前世。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雪裏奔跑,不小心跌倒了。
我焦急地跑過去,扶起他。
“念周,你沒事吧?”
念周狠狠瞪了我一眼:
“滾開,壞女人!那天就是你害我娘親哭的,我討厭你!”
他使勁把我推在雪地裏,轉身跑開。
“娘親!”
秋娘臉色一變,把念周攔在身後。
惶恐地向我跪了下來。
“夫人,小公子是無心的,他年紀還小。”
念周也學著秋娘的樣子跪下來:
“求求你了,不要傷害我娘親。”
我怔怔地看著念周保護秋娘的樣子,被一道怒吼拉回思緒:
“你們在做什麼!”
謝燼寒大踏步走過來,滿眼心疼地拉起秋娘和念周。
他歎了口氣,看著我。
“寧晚,念周那麼小,接受不了你很正常,你要給他時間。”
“秋娘對念周的愛,不比你少。有她照顧念周,你無需擔心。”
他甚至都沒問我一句,就認為我是在搶奪念周。
我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風雪停息後,謝燼寒來了我的房間。
他看出我因為白天的事不高興。
“念周還小,慢慢來,他會接受你的。”
他拿起梳子,像從前那樣為我梳發。
我看著銅鏡裏的謝燼寒,平靜地問:
“你是不是喜歡上秋娘了?”
頭皮傳來刺痛。
他手上力道猛然加重,扯斷了幾根頭發。
我聽見他失望的聲音。
“寧晚,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我的心裏從始至終,隻有你一人!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巨大的聲響傳來。
秋娘手裏的托盤應聲落地,她緊緊盯著謝燼寒,眼裏蓄滿淚水。
她轉頭就走。
我看著謝燼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再也拿不起梳子。
我笑了笑。
“去吧。”
男人喉嚨艱難地滾動一下,聲音沙啞。
“她來找我,定是念周有什麼事。”
“我去看看念周。”
他走得那樣急,仿佛生怕我問出什麼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拿起梳子,慢慢地給自己梳頭。
沉睡了三年,我的頭發幹枯了很多。
就像橫亙在我和他之間的愛情,看似沒有變化,其實內裏早已腐爛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