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被單位確定為近期培養的後備幹部之後,我發現無論是領導還是一般幹部,對我都更加高看了一眼,這種變化從一些細微之處就可以體現出來。比如吃飯的時候,正位當然由我們一把手局長來坐,兩邊自然就是兩個副局長,而緊挨著副局長的位置大家一般都會讓給我。即便我有事晚到,也會給我留著,沒人會坐那個位置,包括侯井明和鄧軍。這說明在大家的心裏,已經默認將來的副局長接班人非我莫屬。這讓我的心裏得到了巨大的滿足,但我知道做人不能太猖狂的道理,所以每次都會把這個位置讓給侯井明和鄧軍,即便他們不坐,也說明我的禮數到了。在機關工作就是這樣,各種關係複雜微妙,哪一個環節照顧不到都有可能出現問題。
一段時間以來,我在單位幹得順風順水,事業蒸蒸日上,雖然情感上幾遇波折,但工作的順利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種不足。
閑暇之餘,我偶爾會想起周淩,那種甜蜜摻雜著痛苦的感覺讓我十分難過。但我知道,婚外情就是這個樣子,這就好比航行在人生的旅途上,既然你已經選擇了一艘堅固耐用的航船,就不要再奢望其他漂亮華美的輪渡。航船雖舊,但它也能乘風破浪、沉穩前行;輪渡雖美,但也難保觸礁沉沒、支離破碎。
這樣想著,我就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回歸家庭。這樣的思想鬥爭我一刻都不曾停止。自從和周淩發生不正當關係以來,我和杜曉梅的感情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我總是不自覺地拿她和周淩相比,就連性生活也變得索然無味。有些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女人比男人總要細膩。我想杜曉梅一定感知了我這種人生軌跡的偏離,這一點從她幽怨的眼神就能看得出。
說實話,我真的不願意被人們稱做當代的陳世美,盡管我也渴望激情的性愛,渴望人生的第二次春暖花開,但我更介意生活的穩定和諧。我知道自己年歲漸長,再也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在婚姻的抉擇中已經折騰不起。尤其現在,我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些都是我多年經營所取得的成果,絕不能因一時的衝動而使這些美好的東西失去。我就像捧著一個易碎的瓷器,盡管很累,但也不敢輕易撒手,因為一旦撒手,可能就意味著我將一無所有……
想到最近周淩和王鬆可能甜甜蜜蜜,我就決定將感情的天平向杜曉梅傾斜。這種傾斜其實是有理由的,除了上麵所說的眾多因素外,還有就是周淩的感情重心已經轉移了。她現在的心思不在我身上,而是在那個叫王鬆的小夥子身上。既然這樣,我何不趁此機會回歸家庭呢?雖然我和杜曉梅的婚姻已經出現了裂痕,但從內心來講,我還是希望將這種裂痕修補好。趁著杜曉梅生日的機會,我給她買了一束包裝精美的玫瑰花,那花兒火紅火紅的,嬌嫩欲滴,看著都讓人心暖。這是我們結婚近10年來我第一次給她買花。
我沒有把買花的事情告訴杜曉梅。
這天晚上,我下班提前回來了一會兒,打開家門,恰好杜曉梅紮著圍裙要去廚房做飯。我叫住了她,說:“別做了,今晚咱們出去吃。”杜曉梅說:“為什麼呀?”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然後我一邊換鞋,一邊假裝很隨意地把玫瑰花遞了過去,說:“給!”杜曉梅很詫異地接過了玫瑰花,當她明白這是我特意買給她的生日禮物時,臉上的表情由木然變為感動。有淚花在她的眼裏閃動,她低下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花的香氣,想說什麼,卻隻是嚅了嚅嘴唇,沒有說出口。然後她竟轉身,裝作不十分在意的樣子,將那花兒放在窗台上,問我:“去吃什麼呀?”其實,夫妻生活延續到今天,我們已經學會了刻意隱藏那種原本應有的浪漫,覺得如果再像年輕人那樣卿卿我我,反倒顯得多不著調似的。
我說:“咱們去中心廣場新開業的那家海鮮城怎麼樣?你不是最喜歡吃螃蟹了嘛,那裏的螃蟹很鮮美的。”杜曉梅說:“還是不要了吧,很貴的。”我笑了,說:“走吧,沒有關係!”
晚上,我們一家三口人坐在深港美食城靠窗的位置,聽著舒緩的音樂,品嘗著美味佳肴。這頓飯我們吃得並不著急,我和杜曉梅邊吃邊聊,從單位的逸聞趣事到家長裏短,從雙方父母的身體近況到兄弟姐妹最近的變化,原本很瑣碎的話題被我們聊得津津有味。兒子樂樂因為忍受不了我倆的沒完沒了,早跑出去玩了。他在大廳中間的盆景花樹中間穿梭,偶爾會停下來,在打著氧氣的海鮮池子前蹲著,認真地觀察裏麵各種各樣的魚類、貝類、蟹類。我和杜曉梅一邊聊著天,一邊歪頭看著兒子。他在我們的視線裏,我們任他歡快地玩耍,盡量不去打擾他。有一種濃濃的愛意在我和杜曉梅之間傳遞,那是關於家、關於孩子、關於我們共同生活的幸福交融。
這頓飯是我和杜曉梅所吃的少有的快樂晚餐之一,當然這裏麵我刻意設計的成分多了一些,因為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
吃過飯回來,我們把樂樂哄睡著,又心有默契地各自洗完澡,然後上床,做愛。盡管在杜曉梅身上依舊找不到太多感覺,但我花費了巨大耐心做好了各種前奏,然後我想出了一個絕好的辦法,在腦子裏把杜曉梅想象成周淩,拚盡全力,竟然也能做到虎虎生風、剛勇有力。身下的杜曉梅就像是被我開動了的機器,變得馬力十足,呻吟不止,高潮迭起。
那一夜,杜曉梅在我的臂彎裏睡得很香甜。
那一夜,我閉上眼睛,在將要睡著的瞬間想起了周淩。我希望她不要像杜曉梅睡在我的臂彎裏那樣,香甜地睡在王鬆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