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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像周淩這種女人可以輕易擺脫,因為之前我已經和她說過,即便我們之間有了某種關係,我也不會和杜曉梅離婚。我自以為做得很聰明,這叫醜話說在前麵,免得一旦女人愛上我,會死纏著不放。但事情並非這樣簡單,所有的一切已經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在和周淩斷了聯係的一段時間裏,我很不習慣,總覺得生活中缺少點什麼,至於是什麼,一時也說不清楚。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是周淩,周淩讓我習慣了有她的日子,那種日久生情產生的愛,讓我有了依賴感。人的感情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在和周淩開始這段故事之前,我就警告過自己,千萬不要投入進去,我可以喜歡周淩,可以和她真心相處,但就是不能愛上她,更不可以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
可如今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讓我這樣魂不守舍?
我開始希望周淩打電話給我。我經常會不自覺地拿出電話來翻看,一有來電或者短信,我都迅速地打開;每當看到不是周淩的號碼,我的心裏都會有一絲失望。但同時我的心裏也很矛盾,如果真的是周淩打來的,我還真不一定能接,因為我知道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和她了斷,以後恐怕想要了斷也是不可能。
為了緩解自己的思念,我開始嘗試著和以往的好哥們兒聯係。我給高中同學趙海、許玉峰、陸中文挨個兒打電話,約他們來一次家庭聚會。由於好長時間沒在一起聚會了,幾個好友都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沒想到最後我自己這裏卻出了差錯。當我跟杜曉梅說這件事時,她卻死活都不答應。杜曉梅說:“我不去,願意去你自己去,我沒心情。”我說:“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是家庭聚會,如果你不去我多沒麵子?”杜曉梅瞪了我一眼,說:“我不管,誰讓你信口開河,你事先也不征求我的意見?再說了,你外麵不是有情人了嗎?你找她去吧,反正她比我年輕漂亮,你領出去多有麵子。”
我被杜曉梅氣得渾身直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想這個時候你怎麼能拆我的台!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把周淩領來,直接頂替了杜曉梅的位置。但是,這也隻能是想想而已,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這麼做。
萬般無奈之下,我想:既然這個家庭聚會已經跟人家約好了,如果取消了麵子上過不去。至於杜曉梅,她不去就不去吧,又不能綁她去。
我隻得一個人硬著頭皮前去赴約。
等我到了約好的地點,其餘幾個人已經全來了。除了杜曉梅缺席以外,其餘的三位都是帶著老婆過來的。趙海帶著妻子王婷婷,許玉峰帶著妻子賀冬梅,陸中文帶著妻子李麗。
一見麵,心直口快的趙海就問我:“咦,嫂夫人怎麼沒來?”
我忙堆著笑臉回答:“家裏突然有點事,她就不過來了。”
趙海說:“這怎麼能行,沒有她還叫什麼家庭聚會啊?趕緊的,告訴我她的電話,我給她打過去。”說完趙海掏出電話,做出要按號碼的樣子。
幾個女人也隨聲附和著:“就是啊,嫂子不來這算什麼聚會啊?還是把嫂子接來吧,嫂子不來還有什麼意思!”
我連忙解釋說:“她真的有事,要不早過來了,大家又不是外人。”
大夥兒不信,非要給杜曉梅打電話不可,我拗不過,最後隻得把電話號碼告訴了他們。
還好杜曉梅在電話中很客氣,對他們撒謊說母親突然身體不舒服,她要過去陪著上醫院看看,就不來陪大家了,請大家見諒,還囑咐我要招待大家吃好喝好。哥幾個看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就沒有再強迫杜曉梅一定要來。
放下電話,趙海埋怨我道:“顧磊你這當姑爺的也真是不會來事兒,丈母娘身子不舒服,也不趁機好好表現一下,好歹開車送到醫院啊!”
我心說:她是沒病,如果真有病,我不第一個衝上去送她去醫院才怪。我媽活著的時候,我都沒這麼殷勤過。不過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我笑了笑說:“丈母娘算什麼,跟哥們兒感情比起來算不得啥,丈母娘再重要,也沒有哥們兒之間的感情重要,況且她又不是什麼大病,有杜曉梅陪著就行了。來,大家喝酒吧!”說完,我舉起了杯子,開始輪番向大家敬酒。
朋友聚會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酒一定要喝好,雖然有女人們在場,但我們哥幾個也沒有掖著藏著,敞開胸懷,一通痛飲,一醉方休。喝到最後,秩序開始混亂,場麵開始失控。
直到晚上10點多,聚會才結束。我將陸中文和李麗送回家裏,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我感覺頭有些暈,思緒很煩亂,一股酒氣從腸胃裏翻上來。我有一些把持不住的感覺,很想找一張床歪倒在上麵,好好地歇一歇。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感覺有些混亂,剛才喝酒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尷尬的事情,陸中文的妻子李麗喝醉了,趴在我的懷裏痛哭不已。我不理解她此舉的真正用意。那一刻,陸中文已經醉倒在沙發上,我很擔心他醒來看到這一幕。雖然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我也絕對不想占朋友妻子的便宜。
我和陸中文是多年的好友,高中的時候曾經同桌過。陸中文老家是農村的,人也老實,那時候他在學習上給了我不少幫助。也正因為如此,我也一直拿他當哥們兒看待。大學畢業後,他被分配到本縣的一所重點高中教書,我卻憑借老子的關係分到了經濟局。
陸中文的妻子李麗模樣倒長得很漂亮,但人品卻不咋樣。當初李麗嫁給陸中文的時候,她沒有什麼正經工作,隻是看中陸中文大學畢業,還是重點高中的老師,收入待遇都不錯,就毫不猶豫地跟他結了婚。後來有了孩子之後,恰逢保險公司招聘業務員,李麗就幹起了保險,聽說做得還不錯,很快憑業績做到了一個小主管。她就覺得自己的身價與日俱增了,總找機會跟陸中文吵架,橫豎都看陸中文不順眼,說什麼一個臭教書匠沒有大出息,她見過哪個局長哪個總經理多麼有權有錢。為此,老實忠厚的陸中文沒少受她的窩囊氣。
我們這些同學也都清楚,李麗之所以保險搞得好,除了她嘴皮子會說之外,還跟她出賣色相有關係。我早就聽外麵風言風語地傳言說她為了拉保險,跟某個局長上過床,還跟某個建築公司的經理亂搞過男女關係。
我最看不起這種女人,不如意的時候,蜷縮在男人的懷裏乖巧得像一隻貓,任憑男人呼來喝去;一旦翅膀硬了,就翻臉不認人,恨不得立即將男人踢出去。
我不知道陸中文是否知道妻子的醜事,但是今晚的聚會,卻讓我著實領教了李麗的風騷。聚會一開始,她就不時地給我拋媚眼,她天生長了一雙狐狸眼,看誰都騷氣十足。本來是家庭聚會,卻幾乎成了她對陸中文的批鬥會,不停地聲討陸中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知道心疼人;整天就知道跟他的學生打交道,孩子扔給她一個人照管;還說都是有事業的人,憑什麼孩子就得由她看?
我的觀點是,無論你的男人再怎麼不行,也千萬要在人前給他幾分薄麵。男人有時候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這樣讓他下不來台,會嚴重挫傷他的自尊心。可這個李麗像得了精神病,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我們幾個麵麵相覷,本來挺好的家庭聚會,就讓她這麼給攪了。
陸中文受了老婆的窩囊氣,低著頭在一邊不停地喝悶酒,偶爾會抬起頭跟李麗頂撞兩句,但也顯得有氣無力。我心想,男人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真夠可以了。這酒喝到後來,趙海、王婷婷,許玉峰、賀冬梅都借口有事先走了,臨走之前對我說:“顧磊,就你一個人來的,你陪他們兩口子吧,喝完再負責把他們送回去。”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但幾個家夥沒容我說話,都像躲災星似的溜之大吉,隻扔下我一個人傻乎乎地杵在那裏。沒有辦法,陪就陪吧,誰讓我給自己找事,張羅這個家庭聚會呢。
李麗醉眼蒙矓,舉著杯子對我說:“顧磊,在你們眼裏我是不是特輕浮?”
我說:“沒有啊,你怎麼會這樣想?”
李麗嗬嗬苦笑起來:“你別以為我傻,什麼都看不出來。是的,我不像你們都讀過大學。我沒什麼文化,也沒有所謂的城府和內涵。我這人就喜歡直來直去,喜歡誰,不喜歡誰,不會放在心裏,就是要說出來。”
不等我說話,李麗把玩著酒杯繼續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你跟我差不多,愛憎分明,什麼事情都做到明處。我最討厭趙海那樣的人,有兩個臭錢怎麼了,窮裝什麼啊,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要不是他歪打正著投資了好項目,他的日子不見得比我們好多少呢。”
我知道李麗為什麼對趙海印象不好。趙海是倒藥的,這幾年賺了不少錢,李麗就去找他搞保險。誰知道趙海軟硬不吃,任憑李麗怎麼遊說,就是一份保險也沒買她的,不給她一點麵子。
我說:“其實趙海這幾年也挺不容易的。他那些錢也是憑本事賺來的,倒藥這東西也要靠公關,靠人脈。”
李麗說:“我沒說他容易,誰都不容易,但是跟我裝啥啊?好歹你在我這裏買點保險,也算給我一點薄麵。我知道他家每年又是車啊、房啊的,不少買保險,但就是不通過我,你說氣人不?”
我說:“你可能錯怪他了,他可能也是礙於以前老客戶的關係,不好意思再從你這裏買。我覺得趙海不是那樣的人。”
正說著,陸中文從沙發上掙紮著爬了起來,倒了一杯酒,然後跟我迷迷糊糊地碰了一下杯子,說:“顧磊,你別聽李麗瞎說,整天都是他媽的保險,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來,咱哥倆幹一杯。”
我看陸中文都喝成這樣了,趕緊用手去搶他的杯子,說:“你還是少喝點吧,再喝就醉了。”
李麗聽完陸中文的話,生氣地說:“你不要管他,讓他喝,喝死拉倒。我做保險他就有意見,媽的,他咋不說我們買房子就有我做保險賺來的錢,還有給他媽看病,也花我的錢……”
陸中文一聽這話,立即就炸了:“你他媽的放屁,我媽看病什麼時候用你錢了,那都是我帶……帶班補課掙來的,跟……跟你有什麼關係?”由於酒喝得太多,陸中文說話已經結結巴巴,吐字都不太清晰了。
我看兩個人大有吵起來的意思,連忙勸阻道:“都少說兩句吧,這兩口子過日子,好比是共渡一條船,誰付出的多點或者少點又有什麼關係。”
陸中文沒有再說話,由於心情苦悶,拽過來一瓶啤酒,咕咚咚,又喝了大半瓶,然後就一頭紮在了沙發裏,又沉沉地睡去。
陸中文這一罵,李麗眼淚都掉下來了,顫顫巍巍地說:“顧磊,你給評評理,你說我這天天在外麵搞保險掙錢多累,他還這樣說我,好像我在外麵做了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你說,這世界上哪有他這樣的?嗚嗚嗚……”
我安慰道:“中文他喝多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李麗說:“顧磊,不瞞你說,這日子我早就跟他過夠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麵上,跟他早離了。”
我說:“是的,不管怎樣,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要顧全大局,那婚豈是說離就離的,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雖這樣勸著李麗,但我心裏比誰都明白,自己的婚姻也不見得比他們好到哪兒去,隻是一家不知一家愁而已。這樣想著,心裏盼著這聚會趕快結束,這酒是死活不能再喝了,我可跟他們耗不起。
正在這時,李麗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就要往外走。我問:“你幹嗎去?”李麗回答說:“我要去洗手間。”嘴上說著,卻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那裏。我趕緊過去攙扶她,她卻掙紮著爬起來,就勢趴在了我的肩頭,緊緊地抱住了我,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麗邊哭邊說:“顧磊,我真的不騙你,我的壓力很大,不但工作有壓力,回到家裏還沒有一點溫暖,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我聞到了她身上一股濃烈的香水味,近在咫尺。
我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陸中文,他就像一攤爛泥一樣,沒有了一點生氣。我心想,可不能就這樣把哥們兒的女人摟在懷裏,萬一讓陸中文看到,我又怎麼解釋?可是李麗卻絲毫沒有要分開的意思。我趕緊將她推開,嘴上說:“李麗,你要是去洗手間走不了,我找個女服務員陪你吧。”
李麗感覺到了我在刻意保持著分寸,眯著眼睛揮舞著手臂說:“不用,我自己能走。”然後推開我,踉踉蹌蹌地向洗手間走去。
望著李麗姣好的身材,圓滾滾的屁股,我忽然感覺氣血有些上湧。我知道這是一個充滿了情欲的世界,但無論如何,我不能對朋友的女人下手。盡管我不是一個好男人,但凡事都有自己的道兒,我的道兒就是朋友妻不可欺。我可以和天下的任何女人有曖昧關係,但唯獨朋友的妻子不可以。
我長噓了一口氣,心想這李麗也夠大方的,喝得再多也不能將我抱在懷裏啊,這算什麼事情呢?難道她是有意要勾引我?但轉念一想,或許是我想歪了,喝多的人早就不能控製自己了,哪還有什麼羞恥和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