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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歡顏
六歌

第四章——甜蜜

【因為你一靠近,我就心跳加速。】

那天之後祝君亭不止一次地打過電話給秦臨霜,但都被她掛掉了。她的態度很明確,她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勉強湊在一起隻會互相不痛快。而且她相信,祝君亭對她不過是一時貪圖新鮮而已。

好似驗證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一般,連續幾次之後,祝君亭真的沒有再找過她了。

如果沒有在那家讚助她服裝的品牌門店裏見到他的話,她可能真的以為他已經在她世界裏徹底消失了。

秦臨霜沒什麼名氣,公司自然也沒有那個閑心給她配個助理。所以她拍攝要用的服裝都是門店直接派人送到公司給她的。偏偏這天門店經理說店裏有人包場,店裏的人都要伺候這位大客戶,實在是走不開,要秦臨霜自己去拿衣服。

門店經理再三囑咐上午十一點之前她一定要到,不然可能會遇到那位包場客戶。但秦臨霜到達的時候還是比預想的晚了一點。等她拿完衣服出門,那位客戶已經到了門口。她抱著一堆衣服剛從側門出來,就愣住了。門口停著的那輛車,是祝君亭的。此時他正十分紳士地打開車後座的車門,迎一位女生出來,左手手掌還十分貼心地按在了女生頭頂上方的車門門框處,防止她的頭被磕到。

女生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在祝君亭身邊站定,十分嫻熟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秦臨霜抱著衣服的手緊了緊,罩著衣服的塑料袋咯咯作響。她感覺祝君亭好像向她這邊望了一眼。本能一般,她將手裏的衣服往上抱了抱,擋住了自己的臉。確定祝君亭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在她這邊之後,她才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但,可能是她逃跑心切,又或者是她比較倒黴。沒走幾步,她腳上那雙價值一百五十元、在夜市上淘來的高跟鞋居然斷了一個鞋跟。她一個踉蹌,五體投地摔倒在門店大門口。

好在那些衣服幫她墊了一下,隻是膝蓋上擦傷了一點皮。她慌忙地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檢查了那些衣服,確定沒有破損,才鬆了口氣。這些衣服都是要還的,要是弄破了,她可賠不起。

秦臨霜將衣服放在一旁,才發現街上不少行人都在望著她。頓時,窘迫爬上了她的臉。她想起身,沒想到腳下不穩再一次摔在了地上。這一次沒有了那些衣服,她摔得有些疼。

她吃痛地揉了揉手臂,將腳上兩隻鞋子蹬掉,才再次試圖站起來。可鞋子剛脫離她的腳,她的目光所及之處,就多了一雙黑亮的男士皮鞋。

她抬起頭,祝君亭正皺著眉心望著她,眼底有一點心疼的意味。秦臨霜覺得真的是不能再尷尬了。她使勁扯出一個笑容道:“真巧啊祝總,哈哈哈。”

祝君亭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秦臨霜裸露的小腿上,然後自然不過地彎腰將她抱起,才開口道:“不巧,我已經看你因為躲我,連續摔了兩次了。”

秦臨霜邊掙紮,邊道:“我可沒有躲你……我自己能走……”祝君亭手上的力道大了幾分,製止她的亂動,嘴上道:“如果不想明天因為丟臉上社會新聞你就不要動。”

因為丟臉上社會新聞。等秦臨霜細細品出祝君亭這句話真正用意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他那輛車的副駕駛座位上了。他的外套還蓋在她的腿上,車門打開著,司機把從不遠處撿回來的她的鞋子遞給祝君亭。

祝君亭接過鞋子,蹲下身子將斷掉鞋跟的那隻套在秦臨霜腳上,然後伸手去掰另一隻鞋的鞋跟。無奈,那隻鞋的鞋跟發揮了一個夜市貨應有的頑強,祝君亭第三次嘗試失敗之後,有些惱怒地將它扔在了一邊,然後再次蹲下身子去脫那隻他剛剛親自套在秦臨霜腳上的鞋子。

秦臨霜躲了躲,道:“你要幹嗎?”

祝君亭將她的腳撈回來,脫下她的鞋子扔出車外老遠,才帶著一點孩子氣地道:“讓我在你麵前丟臉的東西,都不能留。”

然後,他對著站在一邊的司機說:“等下小姐買完衣服,你先叫車送她回去,然後幫秦小姐把這些衣服送到她公司。”說完,祝君亭幫秦臨霜關上了車門,自己繞到另一邊,坐到了駕駛室裏。

秦臨霜微微怔了怔,才明白祝君亭要和她一起離開這裏,而且坐的還是同一輛車。她脫口而出:“其實……我自己可以回去。”祝君亭不懷好意地盯著她道:“打著赤腳回去嗎?”秦臨霜目光在店內正挑著衣服的女孩身上流轉,嘴上道:“但你這樣丟下女朋友不太好吧,要不讓你的司機送我一下好了。”

秦臨霜說這句話,隻是因為不想和祝君亭坐在同一輛車裏,況且她是真的以為那個女生是他的女朋友。

沒想到祝君亭卻彎起了嘴角。他的眉梢帶著笑意,俯下身子靠近秦臨霜,伸手拉過她位置旁邊的安全帶替她扣上。然後他保持著這個動作和姿態,在她耳邊低聲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那是我的妹妹祝君雅,我並沒有女朋友。”頓了頓又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吃幹抹淨之後就不認賬。”

秦臨霜的臉“噌”的一下紅了。

祝君亭依舊在笑,嘴上道:“怎麼臉紅了,是我這車裏太悶了嗎?”

“咳。”秦臨霜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認真道:“祝君亭,我想我已經和你講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配不上你……啊!”秦臨霜還未說完,祝君亭已經猛踩了一腳油門。

秦臨霜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緊緊抓住了祝君亭的胳膊。

車子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才到了目的地。祝君亭停穩車子,轉頭看她,帶著一絲惡作劇的意味道:“開車之前你說什麼?我沒聽太清楚。”

秦臨霜拍了拍因一路狂飆而加速跳動的心臟,道:“我說我配不上……”

“是不是我剛才開得不夠快,你還沒嚇夠,要不我再帶你去護城河邊跑跑?”秦臨霜還沒說完,祝君亭已經打斷了她,語氣裏明顯帶著點威脅的意思。

秦臨霜強忍著要吐的感覺,連連擺手道:“不用了,我已經十分盡興了,護城河風大,我怕吹。”

“既然不想去護城河……”祝君亭思索片刻,“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餐廳不錯,待會兒一起吃個晚餐?”

“……好。”秦臨霜是真的怕了,隻要是不帶她在路上飛奔,怎麼都行。

“你會開車嗎?”祝君亭突然問道。

“不會……”秦臨霜一頭霧水。

“那你在車上等我一下。”說完,祝君亭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

秦臨霜這才發現他們停在了一家鞋店門口。而此刻祝君亭正朝著店裏麵走。她忍不住想祝君亭問她會不會開車這個問題,不會是以為她會開著他的車跑掉吧……

她要跑也是打車跑好嗎!這麼想著,秦臨霜竟真的四下觀察了一下路邊有沒有可以讓她離開的車輛。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完全沒有。

不一會兒,祝君亭就回來了,他的身後跟著三個售貨員,每人手上都捧著四五個鞋盒子。他從其中一個售貨員手裏拿過一個盒子,打開之後將裏麵的鞋子套在了秦臨霜的腳上,道:“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隨便買了幾雙。”秦臨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家店裏隨便一雙也得上萬,祝君亭這隨便也真的太隨便了吧。

她輕輕動了動腳,發現鞋碼完全合腳,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鞋碼?”祝君亭把手肘支在她那邊打開的車窗上,捧著臉,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語氣輕浮曖昧地道:“別說你的鞋碼,你別的尺寸,我也一清二楚。”

他這句惹得站在一旁的售貨員紛紛側目,秦臨霜恨不得將臉埋進車的座椅裏。

買完鞋子之後,秦臨霜被祝君亭帶著去簡單包紮了一下腿上的擦傷,還被帶著去買了一身衣服。最後等從餐廳吃完飯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去取車的路上,秦臨霜看著走在她前麵的祝君亭燈光下挺拔的背影有一瞬間失神。

她覺得自己與祝君亭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他隻要站在那裏,就擁有無盡的光芒;而她,處於一個永遠無法被照亮的角落裏。

他永遠鮮豔熱烈,她卻最多隻是一粒灰撲撲的塵埃。那個困擾她多年的原生家庭,早就教會了她,不要妄想,得不到的,不屬於她的,就不要伸手去夠了。

秦臨霜回過神來的時候,祝君亭不知何時已經在她身邊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不舒服嗎?臉色這麼難看?”

秦臨霜的指尖猛地一顫,然後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來,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道:“今天太累了,有些困了。”

祝君亭握緊那隻突然空了的手,許久才道:“你害怕我嗎?”

她是在害怕嗎?他如此強硬地想要靠近她的方式,原來會讓她害怕嗎?

秦臨霜垂下了頭,終是沒有回答他。

“我先送你回家。”等她再次抬起頭,祝君亭如是說。

與來時不同,這一路他們沉默不語。

到了秦臨霜家樓下的巷子口,祝君亭將車停穩,然後俯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扣。

秦臨霜笑著向他道謝,接著伸手去開車門,好像剛才那場冗長的靜默並沒有發生。

沒想到祝君亭卻按住了車鎖。

秦臨霜明知是徒勞無功,還是使勁掰了幾下車門上的把手。她明知他是故意的,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笑著提醒他道:“你好像不小心按住了車鎖,我打不開門。”

祝君亭轉過臉,與她四目相對,大約過了十秒,他說:“秦臨霜,我知道你這些年都活得很不好。可能當我百無聊賴地等著家裏傭人端菜上桌的時候,你正為生計煩惱。也明白你我之間存在著的巨大差異。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甚至是愛你。我無法越過時光去擁抱那個曾經的你,但我可以保護你今後免受風雨。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秦臨霜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她沒想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祝君亭,會在和她表白的時候露出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像一隻怕極了被遺棄的貓兒。她感覺自己鼻尖泛起一股酸澀,明明是她配不上他,明明是他要給她一個無風無雨的將來。為什麼,顯得如此卑微的卻是他。

她眼底發澀,許多話語在喉間滾動,但她最後還是嬉笑著說了一句:“真是對不起,惹得祝總錯愛了。”她話音落地的瞬間,祝君亭已經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他將她困在座椅上,眼底湧動著最後一點希望,他說:“那天在酒店我們之間……”

祝君亭力道不小,秦臨霜差點痛呼出聲,但她還是忍住了,換上一個非常無所謂的表情道:“那天不過是喝多了酒,一時意亂情迷罷了。”她說完這句話,便看見祝君亭的神色瞬間暗淡下去。

他打開了車鎖,然後鬆開了她,啞著嗓子輕聲道:“可我對你從來不是意亂情迷。”他的聲音充滿疲憊,好像說完這句話,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氣。

秦臨霜沒有吭聲,麵色鎮定地打開車門出去,然後離開了他的車子。

她抬著頭向前走,身後的車子發出一陣喇叭聲。那聲音在秦臨霜聽來顯得尖銳刺耳,就像是祝君亭發出的一聲聲怒吼。

但她始終是沒有回頭,即使她淚如雨下,即使她用手死死捂住心口傳來的鈍痛,她也沒有回頭。她從來都知道,他那麼好,即使被她得到,也會日夜活在即將失去他的恐懼之中。

她不要這種恐懼包圍她,所以,她不要他。

除了偶爾能在電視上見到一些祝君亭的訪談和新聞,秦臨霜沒再見過祝君亭。

她的生活如常,為了錢而奔波,和嗜賭的母親大吵,甚至為了多賺一點錢,逼迫自己喝那些嗆喉的烈酒鍛煉酒量。

隻是,當她半夜胃部燒灼絞痛的時候,她會打開家裏那台閃著雪花的電視機來找找最近祝君亭有些什麼新聞。她覺得關於他的隻言片語比胃藥有用多了。

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能躲在黑暗中,告訴自己,祝君亭他是真的在她的人生裏出現過。

這樣看似平靜,實則湧動著思念的日子,秦臨霜隻維持了三個月。三個月後,一則“君庭集團總裁病重入院”的消息,讓她拚命砌築起來,用來隔絕祝君亭的城牆,轟然倒塌。

秦臨霜避過記者,混進醫院已經是淩晨兩點。她本想遠遠地看一眼祝君亭就走,沒想到十七樓的VIP病房外站著祝君亭的保鏢,根本不讓她有靠近的機會。

她實在沒辦法,隻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可她剛按下電梯,電梯對麵的病房裏就出來一個人,那人秦臨霜見過,是那天祝君亭告訴她的他的妹妹,祝君雅。

祝君雅顯然也看到了她,微笑著向她打招呼道:“秦小姐,真巧啊。”

秦臨霜有些驚訝祝君雅會認識自己。但想著可能是祝君亭向她提過自己,於是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就鑽進了剛打開門的電梯裏。

祝君雅跟了進來,直到電梯門關上許久,她才上前一步按了一樓的樓層鍵。嘴上道:“秦小姐好像忘了按樓層了。”頓了頓又道:“秦小姐深夜來這裏,是來探病的嗎?”

秦臨霜慌忙開口:“對,我來看朋友的。”

“原來是這樣啊。”祝君雅笑了笑,不再多問。

兩人之間有著片刻的沉默,最後秦臨霜實在是忍不住了。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不知道祝小姐的哥哥怎麼樣了,真的和新聞裏講的一樣嚴重嗎?”說完,她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我也是無意間看到新聞,正巧在這裏遇上你了,就順口問問。”

祝君雅自然是明白秦臨霜的口是心非。祝君亭說要帶她買衣服,又中途離開那天,回家已經是淩晨了。一到家他就冷著臉讓人從他車上拿下來好幾雙鞋,說是送她的。祝君雅看著那些鞋子十分欣喜,因為那正是她平時喜歡的牌子。正當她以為自己哥哥終於良心發現,知道關心她喜歡什麼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那些鞋子比她平時穿的小一碼,她一雙都穿不下。

機智如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白天哥哥當眾抱起的那個女生,於是她找了人查起了秦臨霜的底。結果不出她所料,這兩人確實是有一腿啊!

其實祝君亭沒什麼大事,隻是最近太累了在辦公室裏暈倒了而已,媒體添油加醋罷了。

但她看著麵前佯裝鎮定,實則卻因為著急,而用雙手不停拉扯衣角的秦臨霜,便決定騙騙她。要知道,這三個月裏,她哥哥為了麵前這個人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寢不寧、食無味了。關鍵是脾氣還臭得要死,她這個當妹妹的可是受夠了。

要是她能讓這個人心疼心疼她哥哥,說不定自己就能脫離苦海了。

於是她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凝重,語氣裏也帶著七分擔憂,三分無奈道:“其實,我哥的病,比新聞報道上說的,還要嚴重得多。”不出她所料,她這句話一出口,秦臨霜的臉色瞬間蒼白了。

看來效果不錯,祝君雅又接著道:“我哥一貫心事重,不管什麼事都自己扛著。父親離世的時候,他硬是沒流一滴淚。可我不止一次在他房裏看見一地的煙頭和酒瓶,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挺過來了。最近這三個月,他過得很不好,具體遇到了什麼事也不肯說。他才剛接手君庭不久,公司許多老人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他又急於表現,做起事來沒日沒夜,也不按時吃飯。所以這次算是病來如山倒了。”說到此處,祝君雅還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表達自己的傷心。

秦臨霜聽得心裏揪成一團,脫口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祝君雅拿出紙巾擦掉一滴眼角的淚道:“秦小姐剛才好像急著要走,不耽誤你的時間嗎?”

秦臨霜使勁搖了搖頭說:“不耽誤。”

祝君雅心中竊喜,終於上鉤了,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凝重的表情道:“那我帶你去吧,我哥和你也算相識一場,你去看看他也好。”

這句話在秦臨霜聽來,簡直跟“見他最後一麵”沒有什麼區別。她差點站不穩腳跟。

電梯下到一樓,祝君雅又按了十七樓的按鍵。到了十七樓,她將秦臨霜帶進了病房。

祝君亭吃了藥睡得很沉,但祝君雅告訴秦臨霜,他處於深度昏迷階段。祝君亭身上貼著一些體檢時用來監測心電反應的各種管子,但祝君雅告訴秦臨霜那是搶救的時候留下的。

總之她將祝君亭的病情說得嚴重了幾十倍,看著眼眶漸紅的秦臨霜,才十分滿意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裏隻剩下秦臨霜和祝君亭了。

祝君亭比三個月前消瘦了,他緊閉的眼睛周圍染上了一點青色,唇色蒼白。

秦臨霜想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他在路燈下的挺拔的背影。如今,他卻病成了這副模樣。她覺得自己太自私了,明明也是喜歡他的,卻因為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他而一次次拒絕。

她曾經把他當成生命中無法擁有的絕世風景,沒想到僅僅是時隔三個月而已,她已經要親眼見證他的凋零。這樣想著,秦臨霜的眼裏竟然落下一滴淚來,砸在祝君亭的臉上,他睫毛微顫。

她聲音帶著哭腔著說:“祝君亭……你醒醒……你別睡了。”她不知道的是,躲在病房外聽牆角的祝君雅已經笑出了聲。保鏢們站成一旁,看著此時有些猥瑣的祝君雅,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小姐,你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少爺知道了會生氣的。”

祝君雅頭也不回地說:“你們是不是還沒受夠我哥的臭脾氣?”保鏢們身軀一震,異口同聲道:“小姐您繼續。”

而病房裏,被吵醒的祝君亭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麵前秦臨霜的臉看。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將身子側向了一邊,嘴上喃喃地自嘲道:“祝君亭你真可笑,為了一個沒有心肝的人,都把自己逼出幻覺來了。”

秦臨霜還處在祝君亭被自己喚醒的巨大震驚中。她甚至忘記了哭,來到祝君亭病床的另一邊蹲下,伸手撫摸上他的臉,輕聲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找醫生。”

秦臨霜的手沒什麼溫度,覆在祝君亭臉上涼涼的。但他卻因為這一份涼意清醒許多,原來不是幻覺,原來真的是她。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半晌沒有說話。秦臨霜以為他難受得說不了話,要站起身子去按急救鈴,卻被祝君亭拉住了。

他的聲音滄桑嘶啞,他說:“你不是說,是意亂情迷嗎?你不是不愛我嗎?”

秦臨霜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拚命忍著眼淚道:“我先叫醫生來,你昏迷了這麼久,要先看看身體狀況。”

昏迷?祝君亭想也知道是祝君雅搞的鬼。

但他也不說破,目光帶著探究投向秦臨霜道:“那你來幹什麼?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病得這麼嚴重?來確定一下我是不是真的不能從病床上起來對你死纏爛打了?”

“不是的……我隻是擔心你……”秦臨霜的聲音輕不可聞。

“一個你不愛的人,有什麼好擔心的。”祝君亭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說:“你不是問我哪裏不舒服嗎?我這裏很疼,你要從這裏離開,所以很疼。但即使這樣,你也要離開不是嗎?”

秦臨霜的手掌按在祝君亭的心臟上,掌心感受到它劇烈的跳動。就在這一刻,她不管不顧地哭喊出聲道:“是我錯了……我不該讓它這麼疼。不該因為害怕失去就拒絕擁有你……”

秦臨霜哭得起勁,祝君亭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等她哭夠了,他才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等秦臨霜的情緒終於平息之後,他才開口道:“秦臨霜。”

“嗯。”秦臨霜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

“你愛我嗎?”祝君亭問。

“愛。”秦臨霜這回終於老實了。

“那為什麼不要我?”祝君亭又問。

“我怕你不要我,這些年,美好的事物從來與我無關。你那麼好,我怕最後會失去你。”秦臨霜的聲音裏再次帶上了哭腔。

“不要你,我不怕心痛而死嗎?”祝君亭歎了口氣。

“嗯?”秦臨霜一臉疑惑地抬起頭。

回應她的是祝君亭溫暖的唇瓣。一吻結束後他承諾一般地道:“我們一定起攜手度過這漫長的一生。”

秦臨霜臉上帶著因親吻泛起的紅暈,伸手抱著他的腰,認真而堅定地說:“以後,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然後她鬆開他,想要扶著病床站起來。沒想到蹲了太久,腳麻了,整個人撲倒在了祝君亭身上。下一秒祝君亭的心電檢測儀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秦臨霜嚇得從他身上彈開,眼裏的淚又要落下來,她說:“……是不是我壓著你了,我這就去找醫生。”說著就要往病房外跑。門外的祝君雅聽到動靜,迅速逃離了門口。等了許久卻並沒見到秦臨霜從裏麵出來,然後儀器的警報聲也停止了。

病房裏的祝君亭此時正一手攔著要去叫醫生的秦臨霜,一手拿著一堆從自己身上拔下的管子,輕咳了一聲道:“不用叫醫生。我一心跳加速,這個儀器就瞎警報。”秦臨霜一臉震驚地盯著那堆被祝君亭拔下來的管子道:“你妹妹說這是搶救的時候留下的,你就這樣把它們拔掉真的沒事嗎?你剛醒,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吧。”

祝君亭將手裏的管子扔到一邊,有些不自然地道:“……那是君雅騙你的,我沒那麼嚴重。”

“……你和她一起騙我?!”秦臨霜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一方麵為祝君亭沒事而感到高興,一方麵又為被他們兄妹倆聯合起來騙了而感到生氣。

剛才她在他麵前又哭又鬧豈不是很丟臉?

“咳,那倒也不是,我的心臟確實有些問題。”祝君亭一本正經地盯著麵色不善的秦臨霜道,“你也看到了,剛才心跳突然加速了。”

秦臨霜的眼神立即帶上了擔憂,她說:“那醫生怎麼說?嚴重嗎?”

祝君亭好整以暇地望著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衝她勾了勾手指道:“你離我近點,我說給你聽。”

秦臨霜不疑有他地靠了過去,祝君亭突然擁著她,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緩緩道:“醫生沒說,但我知道原因。因為你一靠近,我就心跳加速。”

秦臨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調情弄得麵紅耳赤,想要逃離卻掙脫不開他的臂彎。她被他緊緊箍在懷裏,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聽他說:“秦臨霜,我無法承受再一次沒有你。”

那一刻,她透過病房的窗戶,看見了外麵千萬盞燈。

她想著,人世茫茫,有那麼多的璀璨燈火,她隻擁有祝君亭這一盞應該也不為過吧。

於是她也對祝君亭許下了一句諾言,她說:“如果我離開你,就讓我萬劫不複。”

而直到多年以後,命運的齒輪碾碎了一切,她才驟然明白,自己這一句話,竟然是一語成讖。

“咚!”病房內兩人正濃情蜜意,門外的祝君雅卻因為太過激動而撞到了門。祝君亭這才想起外麵還有一個偷聽的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和秦臨霜的儀容之後,他開口道:“祝君雅,你牆角聽夠沒?膽子肥了竟然敢捉弄你哥?快滾進來!”

他話音剛落,祝君雅已經顫巍巍推門進來了。她賠著笑臉道:“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幸福嗎?嗬嗬嗬……”

祝君亭板著臉看了她半天,才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張黑卡來,隨手丟在她身上。一副你還不快領賞的口氣道:“看你那副狗腿的樣子,這張卡賞你了。”略一停頓之後,語氣又有些不自然地道:“……有空的時候和你嫂子一起逛逛街。”

嫂子……秦臨霜已經記不起今天第幾次臉紅了。

祝君雅義憤填膺道:“哦!原來我隻是陪襯!”

祝君亭眼底染上一片笑意,說:“你知道就好。”

秦臨霜看著祝家兄妹倆這一幕,頓時覺得無比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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