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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世界深不可測。流淌著的不止是水，還有些別的什麼五彩繽紛的事物。在深處的深處，它們發出剔透的光芒，大珠小珠地碎落與流動，也許可以稱之為液態的鑽石。

我們看到女孩變成了一隻天鵝。她有點猶豫，不知應該變成黑色的，或者是白色的。她扇動著翅膀，她定定地臥坐在水麵上了。黑天鵝，貌美體盈，似玉似珠。

天鵝在水中歌唱：騎上去，騎上去，黑天鵝的朋友們。騎上去，騎上去，你可知她們去了哪裏？熱烈的藤蔓，阿裏卡櫚棕。銀圓桉，鋸齒蕨，鳶尾草，忍冬花。橙色茉莉，蒲公英。金鳳花和魚蛉，天空中最為繁盛的曾經。

某個這樣的下午，天空是空曠的藍，絲絲雲朵，光線強烈，照在水麵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黑天鵝在水中蜿蜒而行，歌頌著森林與花園。而岸邊出現了一個男人，那是一名麵包師。麵包師到河邊汲水，他將烘烤出上乘的麵包。麵包鬆軟地擺在麵包房裏，它們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引得村莊裏的人頻頻光顧。

那個傍晚，一名流浪的琴師路過麵包房。他看到院子裏被麵包師帶回的黑天鵝。天鵝在草地上靜靜地臥坐，她仿佛也瞥見了琴師，於是彎轉修長的脖子，跟隨琴師的身影扭動。

這該是多麼優雅的一副豎琴。琴師心想。於是他拿出幾乎所有的積蓄，換取了幾個麵包，並帶走了這隻黑天鵝。

在寂靜夜裏，天鵝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關於黑暗深處的孤寂，以及內心某種無法徹底的疼痛感，它們在天鵝的身體裏縈繞旋轉。琴師與天鵝一起繾綣在一座廢棄的農舍裏。他希望用天鵝來做豎琴，可是又不忍心將她殺死。天鵝仿佛猜出了琴師的心思，她懷有虛幻的心願，卻無法將自己的願望說出口。她隻能在心裏反複默念。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回家，再度見到父親，還有她的威廉。

這是多麼冰冷的黑夜，她的靈魂早已失去溫度。春日的清晨，露水在寒意中浸泡，而琴師發現天鵝已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