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語氣溫柔,可一字一句,都像刺一樣紮進我心裏。
十八歲那年,蘇月把鐵棍捅、進我身體裏。
醫生說,我的子宮被捅穿,這輩子都不會有生育的機會。
我作為一個外科專家,會對婦科如此精通。
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醫治自己。
剛結婚那會,我做夢都想和顧宴明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為了求子,我去了別人嘴裏最靈驗的五台山。
一步一拜,跪到了觀音洞門口。
下山時,膝蓋被磨破,額頭也早已磕的血肉模糊。
後來,我真的如願求來一個孩子。
懷孕五個月時,他的仇家闖進醫院,強行將我綁走。
為了讓顧宴明滾出港圈,他們一腳一腳踹在我孕肚上。
等他趕來時,我嗬護了五個月的孩子已經化為一攤血水。
那時的他,殺紅了眼。
所有人都倒下後,他跪在滿地鮮血中,哭著朝我說對不起。
那天之後,孩子成了我們之間的禁忌。
不管誰在我麵前提起,他都會拿槍指著對方的頭,讓他閉嘴。
可現在,他用最輕鬆的語氣,揭開了我最痛的傷口。
胸口處漫起的劇痛讓我忍不住呼吸一滯。
看著我發紅的眼尾,和慘白的臉,顧宴明眼底難得的閃過一絲心疼。
“好了,不許哭,明知道我會心疼,還偏要用這招拿捏我!”
“既然你不喜歡,我會把蘇月送到郊外別墅裏去,但她的傷是拜你所賜,這段時間得由你負責照顧她。”
“離婚的事也不許再提,都當了這麼久顧太太,還想用這種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未免也太天真了一點!”
“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別怪我真的簽字,讓你下不來台!”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痛哭著道歉。
可現在,他這番威脅落在我耳朵裏,卻激不起半分漣漪。
我冷笑著,正想開口告訴他,我是真的想離婚。
蘇月忽然捂著肚子,痛哭著站上窗台。
“姐姐,是我錯了,我不該不知廉恥的勾引姐夫!”
“你捅我一刀也是我該承受的,我隻求你,別因為我的事為難姐夫!”
她轉頭,淚眼婆娑的看向顧宴明。
“我傷害過姐姐這麼多次,她容不下我也是應該的!”
“欠她的,我拿命去抵好了!”
“可我是真的愛上了你,我可以去死,但死之前,我能不能叫你一聲老公!”
她哭的撕心裂肺,我卻控製不住的冷笑出聲。
這裏不過是二樓而已,就算真的跳下去,也死不了。
更何況,她連眼淚都是硬擠出來的。
顧宴明卻信了。
他紅著眼衝過去,用我從沒看過的姿態低聲下氣的哀求道:
“月月,求你別衝動,別扔下我!”
“你欠蘇薇的,當初我捅你那三刀就已經還清了!”
“她捅了你,是她的錯,你下來,老公替你出氣好不好?”
原以為我千瘡百孔的心早就痛到麻木了。
可聽到他這番話,我還是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楚。
原來在他心裏,我滿身傷痛,被逼到發瘋,還有殺母之仇,也僅僅三刀就能還清。
我想笑笑不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麵前相擁。
下一瞬,我被一股大力牽扯著,猝不及防跌向窗口。
顧宴明按著我的頭,讓我整個上半身懸空在窗外。
他閉了閉眼,一滴淚順著他眼角,滴落在我手上。
“薇薇,你做錯了事,就該付出代價!”
“我推你下去,也是想讓你清醒清醒,以後安安分分當你的顧太太,別再為難月兒了!”
他語氣平靜到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可巨大的恐懼還是讓我忍不住出聲哀求。
“顧宴明,我懷孕了,求你,別這麼對我!”
他唇邊扯出一抹冷笑。
“薇薇,你不該騙我,更不該說出這麼拙劣的謊言!”
我想嘶吼,想告訴他我沒騙他,我是真的有了他的骨肉。
可他沒再看我,隻帶著一臉決絕,鬆開了手。
墜地的瞬間,我清楚的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
我咬牙強忍著筋骨寸斷的痛楚,拿出手機,撥通了塵封已久的號碼。
“我答應跟你走,但我要顧宴明和蘇月,血債血償!”
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畫麵。
是蘇月蜷縮在顧宴明懷裏,滿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