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師愣了幾秒,隨後額間皺紋堆在一起驚訝地問道:“真的?”
隨即放聲大笑,欣喜之意溢於言表。
“太好了,聽瀾,比賽在今晚十二點前截止,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完善一下。”
“不過——”
老師像是想起了什麼,“你剛剛不是說宋南溪受傷了,要去照顧她嗎?”
季聽瀾用畫筆沾染顏料,嗓音清冷淡漠:“老師,她不會有事,我先專注比賽吧。”
宋南溪受傷,想必最希望看到的人是季言森,而不是他!
這一世,他成全她們!也成全自己!
她不必背負照顧自己的責任,他也可以盡情追求自己未完成的夢想!
老師欣慰地點點頭:“好,兒女情長不能急於一時。這次若是獲獎,你就要去意大利跟著文森特學習三年。我知道你舍不得離開宋南溪,可事關前程你千萬不能感情用事!”
季聽瀾畫筆一頓,嘴角扯出一抹嘲弄:“老師,你放心。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最後幾個字微不可聞。
很快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老師幫他投遞電子郵件,他則趕在快遞點暫停收件之間將作品寄了出去。
看著快遞員將畫作小心地包裹好,季聽瀾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緩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前世,他受傷失明後,視野中隻剩下黑色。
重來一次,他一路走一路貪婪地看著附近充滿色彩的點點滴滴。
無論是外觀老舊的筒子樓,還是牆壁上孩子的塗鴉,都能吸引住他的視線。
季聽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在看清學校昏黃路燈下的兩人時慢慢收起。
宋南溪和季言森並肩而立,宛如一對璧人。
在看清季聽瀾的身影後,季言森激動地揮手:“哥哥,終於等到你了!”
而宋南溪靜靜地站在他身旁,手中拿著一盒薛記的椰子糕,噙著笑望著他,滿眼盡是寵溺。
季聽瀾時隔二十年再次看清她的麵容,心神猛地一震,瞳孔驟縮。
卻在注意到她眼神裏滿是季言森的倒影後,心臟倏地一緊,像是被密密實實的細針紮入每一個毛孔,帶著尖銳的刺痛。
季聽瀾走近後,季言森自然地從宋南溪手中接過椰子糕,手指無意中輕劃過她的掌心。
兩人四目相對似是有火花閃電閃過,隨即他飛快地轉過頭,一邊靦腆地說著一邊拿出一塊椰子糕:“哥哥,快嘗嘗這個椰子糕,可好吃了。”
季聽瀾微微偏過頭躲過,季言森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下一秒,宋南溪眼底掠過一抹不快,語氣略帶嚴厲:“聽瀾,這是言森特意買的,你不嘗嘗嗎?”
季聽瀾心底一聲冷笑,搖搖頭,語氣堅決:“我不想吃。”
季言森神情落寞,整個人看起來很是難過。
宋南溪心中一軟,直接接過那塊椰子糕放入口中,唇角漾出一抹淺笑:“很好吃。”
兩人眼波流轉之間全是繾綣。
季聽瀾唇角勾出一抹譏諷,他前世到底有多眼瞎心盲,才會看不出這兩人之間的齟齬!
上輩子他和宋南溪兩人被譽為京大的金童玉女,所有人都認定她們能從校服走向婚紗。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宋南溪對季言森超出尋常的好,隻是他對她的愛太盲目了,她說隻把季言森當弟弟,他就信了。
季聽瀾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密密的刺痛。
他抬腳打算離開,卻在看到放置在一旁的巨大畫框時停住腳步:“這是?”
季言森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立刻擋在畫框前,掛著一抹不自然的笑回答:“哥哥,這是我為文森特先生主辦的比賽畫的作品,當然我知道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話音未落,他注意到季聽瀾手中的快遞單子,好奇地問道:“哥哥,這是什麼?”
季聽瀾收起快遞憑證,淡淡說道:“比賽馬上截止,若是今晚不能寄出作品上傳憑證,會視為棄賽。而現在——”
他抬起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晚上2時,“快遞點已經關門了。”
聞言,季言森神色大變,眼神中滿是慌張無措:“啊,沒人告訴我啊!快遞點關門了,這可怎麼辦啊?”
宋南溪表情慍怒,語氣也有些重:“聽瀾,你為什麼不告訴言森?他若是趕不上比賽,你承擔得起責任嗎?”
季聽瀾望著她責怪的神情,心底一片冰冷:“他是三歲小孩嗎?比賽通知上寫得清清楚楚,我不是他媽,沒有義務連飯都要喂到他的嘴邊!”
疏離淡漠的語氣讓宋南溪一怔,微微蹙眉。
季聽瀾在她麵前向來是溫文儒雅,如今這副像是豎起渾身尖刺的刺蝟模樣讓她有些錯愕。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眸,也似是結上一層冰,散出淡淡的寒意。
“南溪姐,你別怪哥哥,都是我的錯......”
季言森忙不迭地道歉,明亮的眼眸帶著焦色與擔憂,看得宋南溪有些心痛。
她掏出手機,立刻吩咐:“馬上聯係主辦方。”
隨後,語氣轉眼柔和下來:“言森,放心,我會幫你。”
話音落下,她對上季聽瀾似笑非笑的雙眸時,有些語塞:“聽瀾,你......別多想,言森畢竟是你弟弟——”
季聽瀾沒興趣繼續看她虛偽的深情,冷冷說道:“我沒意見。”
說罷,轉身離開。
宋南溪望著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失控感從心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