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無錦在樓裏緊張的她的要緊事,吃回扣這是一件技術活,她需要從長計議。
今晚要去找金主要錢,她異常嚴肅的找來了小花。
“小花你準備準備,今天晚上跟我出趟門,昂!”
“去哪兒啊!”聽到這種夜黑風高的勾當,小花就像賊一樣立刻興奮起來。“還是去逛姑娘麼?去春嬌閣還是換地方逛?”
“......跟姑娘沒關係,咱們今天晚上去要找一位爺。”
“哪位爺?”
“財神爺!”
“那我去準備點香火跟紙錢?”
“......那些東西他暫時用不上,你先去街上找幾個小兄弟,等夜深時,咱們出門帶著壯膽的,另外可能還需要他們出點力。”
“啊?嬌媽媽,咱們晚上是要上哪兒去啊?”
“噓......”紀無錦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附到小花耳邊,悄聲道:“顧府。”
“啊?您說的是那個鼎鼎有名的右相,顧野顧丞相的那個顧府?”
紀無錦自豪的點點頭,看到小花那羨慕的樣子,心裏不禁美滋滋的,從來沒有發現沾點這狗官的光,如此有麵子。雖然那金主隻是住在顧野的府裏,不過那也算跟顧野有點關係啊!
“你先去找幾個對風城地理位置熟悉的小兄弟去踩點,咱們半夜上路也方便。”
“恩恩,那我叫上我以前的兄弟,虎子和狗蛋行麼?”
“當然可以!他倆有塊頭,還力氣大,再合適不過了。”
“是呀......誒?嬌媽媽你怎麼會知道他倆?”
我怎麼會不知道,咱們以前一起要飯的,你的兩個小跟班我能不知道?不過她當然不能這麼說,
“啊哈哈,那個,都是紀無錦跟我說的,她臨死前,托我把你們這幫朋友都照顧照顧,其中就說了這個虎子和狗蛋......”
聞聲,小花的眼淚頓時又冒了出來,看上去感動的稀裏嘩啦的,
“無錦......嗚嗚,嬌媽媽,我可以帶著虎子和狗蛋去給無錦燒點紙麼?她對我們這麼好......”
紀無錦嘴巴狠狠的抽了抽,
“你確定這麼晚你要去燒?”
自己活生生的還在,卻有人要哭天喊地的給自己燒紙,這感覺,真瘮的慌!
“恩!”
“......去吧去吧。”頭疼的扶額,摸出兩塊銅板塞給小花,“要買就多買幾斤,痛快的燒去吧。”
“那小花替無錦,謝嬌媽媽!”
“咳,應該的......”
紀無錦坐在閣樓上,隻見小花直接溜到了街邊的乞丐堆裏,拎起兩個小胖子。劈裏啪啦說了一通,不等那倆小胖子反應過來,就徑直拉著他們進了王記包子鋪。
一人兩個包子,吃的他倆頓時合不攏嘴,接著小花又對他們多了什麼,兩人就感動兮兮的不住點頭。
最後等他倆把包子吃完了,小花手臂一揮,前頭帶路,倆小胖子緊跟在後麵。
三人就往城外的方向去了,大概是給她燒紙去了,紀無錦無語的收回視線。這小花,果然有大姐大的風範啊,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離夜半出行的時間還長,紀無錦翻身起來,順手拿出花無嬌的煙杆,挪身坐到了窗前。
以前總看見花無嬌坐在笑香樓門前抽這東西,今天正好沒事,她也來享受一把。劃燃一根火柴,很快煙就被點燃了,對準白玉煙嘴,紀無錦生猛地一吸,濃煙頓時滾進她的胸腔,
“咳咳咳......”
紀無錦被嗆得眼淚橫飛,淚眼朦朧的一把推開窗戶,她半個人都撲出了窗外,眼淚刷刷的往外冒,酸澀的刺激一撥接一撥,
“啥玩意兒......咳咳咳......”
這一邊,紀無錦在當街的閣樓上,左手拿著煙杆,右手捂著肺,咳得死去活來。
那一邊,一輛漆黑的描金馬車“骨碌碌”的從樓下當街的大道上疾走而過。
就是在這樣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時刻,紀無錦手裏握著的煙杆抖落出一撮煙灰,那煙灰帶著火星,不偏不倚的直直落向了那輛疾馳而過的馬車。
紀無錦伸手撈,卻空撈到一手的清風。
眼睜睜看著那火紅的煙灰就要落到馬車上頭,忽然,一陣勁風拔地而起,那異風風力強勁,以至於馬車上垂吊著的厚重布幔也瞬間飛揚起來。
布幔騰飛的片刻,一個冷峻的男人側臉暴露在眾人眼前,一道冷然的視線從馬車中淡淡掃出,一雙漆黑的眼眸不偏不倚的定格在了狼狽的紀無錦身上。
寂靜無聲,紀無錦空白的耳朵裏隻剩下重重的心跳聲,那一刻,她已然忘記呼吸。
隻一瞬,布幔重重落下,重新隔絕了那馬車裏的視線。
煙灰在空中隨風散去,馬車也在白駒過隙的頃刻時間,“咕嚕嚕”跑過了笑香樓,朝長樂街東門快速奔去。
一切隨風瞬時而起,又隨風飛快落幕。
“那是顧野吧,剛剛那個馬車裏坐的真的是顧野吧!”
“我也看到了!真的是他!啊,顧丞相......”
樓下有女子在尖叫,樓上的紀無錦卻再也站不穩,退回身子,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煙杆咚咚的砸到地上,她眼睛六神無主的望著虛無,嘴巴裏魔障般的喃喃自語,
“顧野,他是顧野,他居然是顧野......”
是的,剛剛紀無錦的煙灰掉下去,險些要燒到--雖然沒有被燒到還是瞪了她一眼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紀無錦前兩天才見過的,笑香樓的財神爺,花無嬌的靠山,他居然是顧野!
紀無錦徹底蒙了,一想到自己的靠山是個無惡不作的奸臣,而自己剛剛還在預謀,設法貪汙他的財產,紀無錦背上細密的冷汗冒得更凶了,這花無嬌跟誰不好,非得跟這個奸人!
抱著腦袋狠狠的在窗沿上撞了幾下,這突如其來的大量信息弄得她完全手足無措了。
花無嬌的主子是個有錢的奸臣,換句話講,那銀子是不幹不淨的......她是貪還是不貪?
貪了,自己就跟那狗官沒兩樣了,來路不明的贓款且不說能不能揣進兜裏,就是真的揣進兜了,自己能心安麼?要知道自己可是又傻有天真又善良的一個本分老鴇啊!
然而,不貪......不貪不就是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