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芸汐指尖死死攥著香囊,怒視顧嬌嬌的眼神裏滿是篤定。
她不信自己這個現代醫學生,會看不出顧嬌嬌玩的把戲,更不信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是被算計。
就在這時,街麵盡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伴著轎夫整齊的吆喝。
“太醫院公務,閑雜人等避讓!”
杏黃色的帷幔在風中輕晃,轎身側麵 “太醫院” 的燙金字樣格外醒目。
韓芸汐眼中瞬間亮起,像是抓住了最有力的佐證。
隻要找到太醫做證,那她就要去皇上貴妃麵前,告死這個顧嬌嬌,把她定在醫者的恥辱柱上。
猛地推開身邊的丫鬟,快步衝上前去。
她動作急切,在轎子即將經過顧府門口時,伸手穩穩扣住了轎杆,力道之大讓轎夫都頓了一下。
“太醫大人!請留步!”
韓芸汐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卻仍保持著清晰的邏輯。
“晚輩韓芸汐,乃貴妃娘娘身邊醫女。今日遭人暗害,請大人為我查驗一物,還我清白!”
她特意點明自己的身份,既是為了讓太醫重視,也是暗暗施壓, 她不信顧嬌嬌敢在太醫院麵前抵賴。
轎簾被掀開,一位須發皆白、身著深藍色太醫袍的老者探出頭來。
他頭戴鑲玉小冠,麵容瘦,正是太醫院的老臣李太醫。
原本是要去給老王爺請平安脈的,沒想到被攔下。
見韓芸汐雖發絲微亂、脖頸帶著抓痕,李太醫皺眉放緩語氣。
“韓姑娘,何事如此緊急?太醫院尚有要務在身。”
“此事關乎晚輩清白,也關乎顧府聲譽,還請大人耽擱片刻!”
韓芸汐說著,將手中的香囊遞了過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這是顧嬌嬌方才贈予我的香囊,我與顧文道佩戴後,皆渾身奇癢不止,抓出紅痕。”
“晚輩懷疑其中摻了不明藥粉,還請大人查驗!”
她自信地說明情況,既沒撒潑也沒哭鬧,盡顯現代醫學生的理性,隻在提及 “顧嬌嬌” 時,語氣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敵意。
顧嬌嬌此時已走到門口,看清轎中之人後,眼中浮起真切的敬意。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上前兩步,微微欠身行禮,聲音溫和卻不失分寸。
“李爺爺,多年未見,您身子還康健嗎?”
她記得小時候祖父常帶她去太醫院,李太醫總愛給她塞蜜餞。
還誇她 “眼神亮,能辨藥材”,如今再見,舊日情誼仍在。
李太醫愣了愣,仔細打量顧嬌嬌片刻,才認出她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原來是嬌嬌!長大了,模樣更周正了。”
寒暄過後,他才接過韓芸汐手中的香囊,指尖輕輕摩挲著繡著蘭草紋樣的錦緞,隨後打開香囊口,將裏麵的草藥倒在掌心。
翠綠的薄荷葉、幹枯的艾葉,還有幾片泛著淺黃的合歡花,散發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李太醫撚起一點草藥,放在鼻尖輕嗅,又用指腹反複揉,仔細查看草藥的形態。
甚至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質藥匙,舀了一點草藥粉末,在陽光下仔細端詳。
他深知顧嬌嬌祖父的醫術人品,也不信顧家會做這等下作之事,卻仍按流程嚴謹查驗,不偏不倚。
半晌後,李太醫搖了搖頭,將草藥重新倒回香囊,遞還給韓芸汐。
“這裏麵都是尋常的安神草藥,薄荷清神、艾葉驅寒、合歡助眠,無任何異常,更沒有你說的‘不明藥粉’。”
“韓姑娘,許是你與顧小公子體質特殊,對其中某種草藥過敏?”
“過敏?”
韓芸汐的聲音陡然拔高,卻仍克製著情緒,她擼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縱橫交錯的紅痕,語氣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篤定。
“李太醫您看,這紅痕密集且伴有腫脹,若隻是過敏,怎會兩人同時發作?”
“定是顧嬌嬌用了隱蔽手法,比如將藥粉混在草藥纖維中,或是用了某種遇熱才會起效的成分!”
她基於現代藥理知識推斷,邏輯清晰,並非無腦指責,隻是認定顧嬌嬌在草藥上動了手腳。
話音剛落,一旁的顧文道突然劇烈地撓起了脖子,臉上滿是痛苦。
“癢...... 更癢了!李太醫,您快看看,我脖子都快抓破了!”
他說著,還不忘幫腔,“肯定是這香囊有問題!我快癢死了!”
李太醫連忙上前,先查看了韓芸汐胳膊上的紅痕,又示意顧文道抬起頭,仔細觀察他脖頸處的抓痕。
他指尖輕輕觸碰兩人的皮膚,眉頭越皺越緊,片刻後收回手,臉色凝重地說。
“這痕跡...... 紅痕密集,還伴有輕微滲液,倒像是‘麻風團’的初期症狀。”
“這病症多因接觸不潔之物或濕熱之氣鬱結引發,傳染性雖不強,但需盡快診治。”
“若拖延下去,恐會蔓延全身,甚至留下疤痕。”
“麻風團?”
韓芸汐瞬間變了臉色,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將責任推給顧府。
“定是顧府環境不潔!”
“您看這院子牆角的青苔,還有台階縫裏的雜草,想必日常打掃敷衍了事,才滋生了致病之物!”
她邏輯清晰地甩鍋,既避開了 “自己體質問題” 的可能,又將矛頭重新指向顧嬌嬌。
顧文道也跟著點頭,一邊抓著胳膊一邊嘟囔。
“對!肯定是府裏不幹淨!”
“姐,你趕緊讓人徹底打掃,再請太醫來診治,不然我們的癢症怎麼好?”
顧嬌嬌冷冷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模樣,眼神裏沒有絲毫慌亂。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韓芸汐。
“李爺爺已驗明香囊清白,你卻轉眼甩鍋顧府衛生。”
“我顧府雖非頂級權貴,卻也規矩森嚴,每日三次打掃庭院,門窗器物皆擦拭得一塵不染,何來不潔之說?”
“如今有太醫作證,你汙蔑我在先,是不是該給我道個歉?”
“道歉?”
韓芸汐嗤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揚。
“我憑什麼給你道歉?若不是你貿然贈我香囊,我怎會在顧府染病?”
“你不賠償我湯藥費、精神損失,反倒要我道歉?簡直可笑!”
她篤定顧嬌嬌不敢真的對自己怎樣,畢竟自己有貴妃撐腰。
顧嬌嬌懶得再與她糾纏,語氣冷了幾分。
“既然你不願道歉,便請離開吧,別在顧府門口擾了清淨,做那無能狂吠之事。”
“你敢罵我?”
韓芸汐的語氣瞬間添了怒意,正要反駁,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沈峒笙快步從街對麵走來,袍角還帶著幾分風塵。
他剛從宮中得知顧嬌嬌被皇後召見的消息。
雲汐脾氣向來直來直往,嬌嬌卻是從小就在各府內院來往的。
一個心思深沉,一個坦蕩直率,沈同學擔心韓芸汐吃虧,便急匆匆趕來,恰好聽到顧嬌嬌最後一句話。
沈峒笙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幾步走到韓芸汐身邊,指著顧嬌嬌怒斥。
“顧嬌嬌!你怎敢如此說話?”
“芸汐好心來探望你,擔心你在宮裏受了委屈,你竟說她‘無能狂吠’,把她比作貓狗?”
“這般低俗不堪,你顧家的教養都喂了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