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百年不見,您也老了。”
我輕飄飄地開口,目光落在我那癱軟在地的“好父親”身上。
他曾是何等意氣風發,以大祭司之位權傾朝野,此刻卻像個真正的老頭,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終於擠出幾個字:“你......你這妖孽!你已墮入魔道,不配再叫我父親!”
“妖孽?”我笑了,笑聲清脆,卻讓整個皇宮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當年你親手設下法陣,助他們奪我神格,將我推入萬妖窟時,可曾想過我是你的女兒?”
“如今,我從那煉獄裏爬了出來,你倒有臉與我談血脈親情了?”
我話音剛落,身後的淵便抬手,一道無形的妖力瞬間扼住了大祭司的咽喉,將他從地上提到了半空中。
“我的陛下,也是你能置喙的?”淵的聲音慵懶而冰冷,銀色的眼眸裏滿是殺意。
大祭司臉色漲成豬肝色,雙腿在空中亂蹬,眼中滿是驚恐。
“別急著殺他。”我淡淡開口,目光轉向了那個匍匐在地,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姬柔。
“好戲,才剛剛開始。”
我揮了揮手,一道黑色的妖氣化作一麵巨大的水鏡,懸浮在姬柔麵前。
鏡中,是我如今的模樣。
銀發血瞳,黑袍金紋,容顏絕世,睥睨眾生。
“妹妹,你看,這就是我現在的樣子。”
“而你呢?”
水鏡中的畫麵一轉,映出了姬柔此刻枯槁衰敗的模樣,那張臉布滿了溝壑,渾濁的眼睛裏隻剩下絕望。
“啊——!不!不要看!”姬柔發出了刺耳的尖叫,瘋了似的想要躲開,卻被妖力死死地釘在原地,被迫看著鏡中自己醜陋不堪的臉。
“你的神力呢?你引以為傲,從我這裏搶走的,與神溝通的力量呢?”我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它沒能讓你青春永駐,沒能讓你母儀天下,反而像跗骨之蛆,吸幹了你的精氣,讓你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姬柔,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為了這百年的虛假榮光,變成這樣,你後悔嗎?”
“住口!”一直被我抓在半空的蕭珩突然怒吼出聲,他目眥欲裂地看著我,眼中竟還帶著一絲對姬柔的維護,“姬月!你這個毒婦!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轉頭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愈發殘忍。
我鬆開手,任由他從半空中摔落,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我抬起腳,輕輕踩在他的背上,俯身在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曾真心愛慕於你,你卻視我為棋子,棄之如敝履。”
“蕭珩,這百年來,我在萬妖窟中被撕碎重塑三萬六千五百次,每一次,我都想著你的臉。”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極致的恐懼。
我緩緩抬起手,掌心對準了姬柔的眉心。
“現在,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不!不要!”姬柔驚恐地尖叫。
一道金光自她眉心浮現,那是我曾經的神格,如今卻帶著腐朽與衰敗的氣息,與她衰老的靈魂糾纏在一起。
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召喚,又似乎被姬柔的凡胎死死困住,開始在她體內瘋狂衝撞。
“啊!好痛!好燙!”姬柔的身體開始冒出黑煙,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仿佛正被烈火從內而外地焚燒。
神格,在拒絕她這個卑劣的竊賊。
蕭珩看著痛苦不堪的姬柔,竟然掙紮著爬過來,抱住我的腿哀求。
“月兒!不,姬月!求求你,放過柔兒吧!她已經受到懲罰了!你要什麼朕都給你!朕把江山給你,把皇後之位也給你!求你饒了她!”
看著他這副深情的樣子,我隻覺得惡心。
百年前,他為了皇位和姬柔,毫不猶豫地將我推入深淵。
百年後,他竟然還妄想用這些我早已不屑一顧的東西來求我。
“你的江山?你的後位?”我冷笑一聲,一腳將他踹開,“蕭珩,你還沒看清嗎?你的所有一切,在我眼裏,一文不值!”
我不再理會他,掌心妖力猛然催動。
“啊——!”
姬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道金光終於被我從她眉心硬生生扯了出來!
失去了神格的支撐,姬柔的身體瞬間化作飛灰,消散在風中,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而那枚屬於我的神格,懸浮在我的掌心,卻光芒暗淡,甚至帶著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