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獻祭我的回響？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大腦一片混沌，那股冰冷的精神衝擊，像無數根鋼針，瘋狂地攪動著我的意識。

“傳聲者”那張已經徹底非人化的臉，在我眼前扭曲成我妹妹的模樣，用我妹妹的聲音，在我腦中溫柔地低語。

“哥......別怕......放棄抵抗吧......你會得到永恒的安寧......”

我的意誌，正在飛速瓦解。

握著鋼釘的左手，也開始無力地垂下。

不！

我不能放棄！妹妹還在等我！

“滾出我的腦子！”

我在心中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將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誌，全部集中在了那行破碎的血色指令上！

【權限......反轉......獻祭......你的......回響......】

我猛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死亡回響”這個能力，是它們賦予我的，或者說，是我從它們身上“竊取”的。它既是我的金手指，也是它們用來定位我的“坐標”！

而現在，係統在告訴我，我可以......把它還回去！

用一種，它們絕對意想不到的方式！

“你想要？那就全都拿去吧！”

我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不再抵抗那股精神入侵，反而敞開了我的靈魂，主動迎了上去！

我將這重生以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恐懼、憤怒，所有“死亡回響”帶給我的畫麵，那些血淋淋的、關於它們自己的死亡片段，毫無保留地，像決堤的洪流一般，反向灌注進了那條精神鏈接！

“呃——啊？”

“傳聲者”那張屬於我妹妹的幻象麵孔，第一次露出了錯愕和痛苦的表情。

它想吞噬我的意識，卻沒想到，我喂給它的，是一顆塞滿了炸藥的糖果！

無數關於死亡的負麵信息，瞬間衝垮了它的精神核心！

“啊啊啊啊啊——！”

一聲比之前淒厲十倍的慘叫，從它那已經不成人形的喉嚨裏爆發出來！

精神鏈接被強行過載，應聲而斷！

它那隻巨大的獨眼，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砰”的一聲，轟然炸裂！墨綠色的腥臭液體，噴了我滿臉！

“傳聲者”龐大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重重地向後倒去，摔下了那片深不見底的樓梯。

而我，也因為精神力耗盡，眼前一黑，癱軟在地。

視網膜上，所有的血色文字，都消失了。

世界，一片清淨。

我......失去了我的金手指。

但也就在這一刻，我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沒有了係統的提示，沒有了死亡的預告，我終於可以依靠自己的判斷，去思考，去戰鬥。

我掙紮著站起身，撿起了陳伯......不，是“傳聲者”掉落的那張銀色權限卡，和那柄沉重的防爆斧。

我低頭看了一眼樓梯下方的黑暗，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朝著樓梯上方，頂層艦橋的方向，狂奔而去！

陳伯的計劃，給了我靈感。

高溫蒸汽清洗程序，確實是存在的。

而啟動它的方法，也確實需要雙重授權。

“傳聲者”想騙我，隻去引擎室旁的主控室，因為它知道，單點授權，根本無法啟動程序。

但它不知道，我知道第二個終端的位置！

艦橋！

隻要我能在艦橋完成第一步授權，那麼，引擎室旁的那個終端，就會進入“待機”狀態。

到那時，無論巢穴裏的怪物是有意還是無意觸碰到那個終端，都會觸發程序的最後一步！

這是一場豪賭！

我賭那些怪物，沒有高到能理解“終端授權”這種邏輯。

我一路向上狂奔，失去了“死亡回響”的預警，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戰。

我不敢走中央的寬闊樓道，隻能在狹窄的維修通道和管線夾層中穿行。

幸運的是，“傳聲者”的死亡，似乎對那些低級的“巡聲者”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它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有組織地巡邏，而是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船艙裏胡亂衝撞，嘶吼。

這為我的潛行，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終於，我氣喘籲籲地爬上了頂層甲板。

通往艦橋的最後一道鐵門，近在眼前。

我沒有貿然行動，而是躲在一堆纜繩後麵，仔細觀察。

艦橋的門，是緊閉的。

但那空靈的歌聲，卻正從門縫裏，絲絲縷縷地飄散出來。

歌聲的源頭......“女王”，就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