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下午沒找秦驍。
晚上下班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秦驍推門進來,臉色有些蒼白。見到我,眼底滿是愉悅。
“今天怎麼突然加班?最近排的庭也不多啊。”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點撒嬌。
我依舊低著頭,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沒有看他。
“又胃疼了?吃藥了嗎?”
“嗯,”他老實承認,乖巧得像個等待關心的孩子,“剛吃了。”
“喝點熱水吧。”我看了眼飲水機。
秦驍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冷淡,從身後輕輕抱住我。
“不用,和你待一會兒,比吃藥都管用。”
我的心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酸澀而脹痛。
他就是這樣,在外人麵前,嚴謹,專業,甚至疏離。在我這裏卻變得膩歪又黏人。
換成以前,我早就心疼地拉著他去喝熱粥了。
可今天,我沒有動。
“中午我給你帶了飯的,”我的聲音沒什麼起伏。“看你和蘇妍聊得起勁,就沒給你。”
秦驍愣了愣,隨即繞到我麵前,蹲下身,牽起我的兩隻手,目光熾熱坦誠。
“哪有?怎麼就起勁了?就是平常地溝通案情。”
頓了頓,唇角勾起溫柔笑意。
“我隻和你有說不完的話。”
看著那雙盛滿無辜和委屈的眸子,我的疑問卡在喉嚨裏,怎麼也吐不出來。
就在這一刻,我才驚覺,自己竟然那樣害怕。
害怕從他口中聽到任何一個為蘇妍開脫的理由,更害怕坐實那份盤旋在心頭的預感。
我垂下眼睫,避開了他探究的目光,輕輕抽回手:“先去吃飯吧。”
秦驍像是得到了特赦,臉上瞬間陰轉晴,恢複了孩子般的雀躍,一把牽起我。
“走咯,何律請客咯!真把我餓壞了!”
被他溫熱的手掌包裹著,看著他毫無陰霾的側臉,心中的刺痛仿佛被撫平了一些。
可是那根刺,並未消失。
它依舊埋在那裏,伴隨著他對我的依賴而隱隱作痛。
秦驍選了一家西餐廳,格調清雅。
我們剛落座,一個穿著製服的身影翩然而至。
竟然是蘇妍。
看到秦驍,蘇妍的眼眸瞬間亮了,抑製不住喜悅。
“秦律,怎麼是您!”
目光掠過我,卻並未停留,仿佛我隻是個背景板。
我的心頭掠過一絲不快。
秦驍隻是抬了抬眼,神色如常地點點頭。
作為代理律師,他當然知道她在這裏工作。
可是為什麼,偏偏帶我來了她工作的店?
蘇妍將菜單輕輕放在秦驍麵前。“您看看想吃點什麼?”
依舊無視我的存在,沒有第二份菜單,也沒有一句詢問。
我伸出手,毫不猶豫,把菜單從秦驍麵前拿到了自己這邊。
“我先看看。”
蘇妍的眼神微微一暗,低頭,默不作聲地為我們倒水。
“謝謝。”秦驍隨口道,目光還停留在手機屏幕上,處理著工作郵件。
聽到這句謝謝,蘇妍的臉上又露出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表情矯揉得刺眼。
我翻動著菜單,指尖停在一道“羅勒鬆子青醬意麵”上。
“要一份這個。”
蘇妍拿著點單器的手沒有動。
我疑惑地抬頭,對上她的眼睛。
隻見她唇角彎起看似禮貌的弧度,眼裏卻並無笑意。
“這道青醬的羅勒味道很突出,秦律他,不喜歡羅勒的氣味。”
語氣平和,像在宣讀一條隻有她掌握的法則。
我迎著她的目光,眉梢微挑。“所以呢?我不能點?”
秦驍終於從工作中抽離,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們,然後溫和地打圓場。
“老婆,你想吃就點,不用管我。”
“老婆”兩個字說得自然,蘇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垂下眼,快速在點單器上按了幾下,然後抬頭看著天花板,像是在強忍某種情緒。
氛圍已經變得令人窒息。
我將菜單推回秦驍麵前,有些賭氣:“你點吧,我沒主意了。”
秦驍接過菜單,帶著點補償意味地對我笑了笑。
蘇妍卻立刻像被注入了活力,立馬介紹起來。
“秦律,今天的菲力牛排火候正好,您可能會喜歡。鵝肝醬配麵包片也很不錯。還有南瓜湯,溫和暖胃,最適合您了。”
推薦的每一樣都投其所好,準確得令我吃驚。
秦驍聽著,眼角眉梢不自覺地放鬆下來,語氣溫和。
“好,就按你說的。”
我看著蘇妍輕快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悶得發慌。
秦驍卻被一個客戶的緊急來電叫到一旁,完全沒有留意到我的不快。
菜品上桌。看到那道“墨西哥風味烤雞胸”時,我徹底惱了。
菜單上明明寫著配有用墨西哥辣椒調製的特色醬汁,此刻卻蹤影全無。
“服務員,”我叫住正欲離開的蘇妍,“這上麵的辣椒醬呢?”
蘇妍轉過身,冷淡地與我對視,沒有絲毫退避。
“是我讓廚房去掉的。秦律胃不好,吃不得辣,一點點刺激都不行。”
“什麼?”我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拔高,“誰允許你擅作主張,替我們做決定了?!”
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她站在原地,低下頭,雙手交疊在身前。
那姿態脆弱又隱忍,仿佛承受了全部的無理取鬧。
秦驍匆匆結束通話,快步走回來。
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局麵,眉頭緊鎖,低沉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壓力。
“栩如,又怎麼了?”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