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老夫人在藥房裏挑揀著適合入藥的藥材。
她那弱柳扶風的長子忽然像一陣風闖了進來。
撿了幾片千年人參片含進嘴裏,又雷厲風行地走了。
老夫人嚇了一大跳,忙扶著婢女結結巴巴地問:
“這......這是我老花眼了嗎?剛剛進來的是是......”
婢女也不可置信道:
“好像是......長公子?!”
很快她們發現,向來不爭不搶、專心養病的病秧子開始要掌家了。
管賬、治家、讀書考功名、籠絡朝臣全都兩手抓了。
老將軍老淚縱橫,私下拉著我百般感謝。
誇我是天神下凡。
流水的金銀財寶、綢緞進了我的內私。
我樂得合不攏嘴。
晚上睡覺的時候,沉凝之挑著燈苦讀詩書。
我沒有勸他。
因為他早就病入膏肓,現在全靠一口氣吊著,什麼時候這口氣散了,人也就走了。
現在的行為看似是不顧惜身體,但其實沒必要去顧一個空殼的東西。
誰也沒料到,他真的做成了。
科考殿試,力壓文壇一眾才子奪得魁首,摘走了狀元之名。
殿堂之上,天子問他如何從京城有名的病秧子蛻變成狀元的?
沉凝之先是感謝了父母的傾注心血的照顧。
然後臉頰微紅,垂眸淡笑地講起:
“還有,為了臣妻。”
“臣想著不能委屈了她,便得更努力、更刻苦,方能與她相配。”
他眉眼溫柔,侃侃而談:
“臣覺得,還是不能過早放棄自己了。”
他的眼睛迸發出驚人的異彩,一時之間,天子無言,若有所思。
之後,我和沉凝之的事被廣為流傳,一度成為京城的一段佳話。
正當我樂嗬撿漏時,許芩芩卻忽然找上我。
我心一沉,下意識認為她是不是聽見那些傳聞後悔了,想要換回去。
養老單子就這樣失之交臂,我很不甘心。
但刻在骨子裏的服務精神又讓我敬業地去完成售後服務。
夜色濃濃,我兜著黑鬥篷匆匆去見熟悉的暗室同她會麵。
才發現她一身行裝,腳邊還有大個小個的包裹。
她看著一模一樣的“自己”,笑嘻嘻地。
許芩芩親熱地捧著我的手,說:
“聽聞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沉家公子待你是真的好嗎?”
我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
“你來找我做什麼?如果是想換回去的話,要付違約金雙倍,畢竟這單我是當退休才接的。”
許芩芩臉圓圓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毫無心眼地笑著糾正我:
“不是不是!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待在京城對咱倆來說都不安全,我幹脆跟著府中返鄉的奶娘一塊下江南,隱姓埋名!”
我一愣,下意識皺了眉:
“最近世道不安生,此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許芩芩重重地點了點頭,衝我揮了揮手,便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宮裏便傳來一道旨意——
天子想要見見狀元郎口中的妻子是何許人也。
是有什麼靈丹妙藥才能將沉凝之變成如今的模樣?
我暗道不妙,不安地摁緊了人皮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