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裴衍又來了。
他帶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消息。
“蕭承澤要納側妃了。”
我握著刻刀的手,微微一頓。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繼續雕刻手中一個宮女的眉眼。
裴衍坐到我對麵,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不好奇他要納的是誰?”
“與我何幹。”
“是禮部尚書的千金,張嫣然。”裴衍自顧自說,“聽說,那姑娘才貌雙全,一手丹青畫得極好。蕭承澤去尚書府做客,看到她畫的一幅《北境踏雪圖》,驚為天人,當場便向皇上請旨納為側妃。”
我手中的刻刀劃偏了,在宮女的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我煩躁地將那個半成品扔到一旁。
《北境踏雪圖》,那是我畫的。我曾將它寄給顧婉兒,讓她轉交給蕭承澤。沒想到,竟被張家所得,成了別人的敲門磚。
這個世界,真是荒唐。
“怎麼?心疼了?”裴衍挑眉看我。
“我隻是,覺得他們很吵。”我拿起一塊新的木頭,重新開始,“像一群爭搶腐肉的禿鷲。”
“比喻很貼切。”裴衍點頭,“不過,很快他們就吵不起來了。”
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過幾日,是西涼使臣來朝的日子。”裴衍的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也給他們,準備了一份。”
我沒有問是什麼禮物。
我知道,他想做的,一定會做到。
幾天後,西涼使臣入京。
皇帝在宮中設下國宴。
作為攝政王,裴衍自然要出席。
他破天荒地,帶上了我。
我換上素雅衣裙,蒙上麵紗,以王府首席巧匠的身份,跟在他身後。
再次踏入皇宮,我的心情截然不同。
上一次,我是階下囚。
這一次,我是看戲人。
宴會上,歌舞升平。
蕭承澤和顧婉兒也出席了。
顧婉兒臉色很難看,強顏歡笑地坐在蕭承澤身邊,時不時用怨毒的眼神,瞪向不遠處那位新晉的側妃張嫣然。
而蕭承澤,則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左擁右抱,與西涼使臣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西涼使臣提出,想見識一下天朝的奇人異士。
皇帝大悅,當即下令,讓翰林院學士作詩,武將表演射箭。
氣氛推向了高潮。
就在這時,裴衍站了起來。
“皇上,”他舉起酒杯,懶洋洋地說,“臣這裏,也有一件趣物,想獻給皇上和西涼使臣一觀,為國宴助興。”
皇帝顯然對這個弟弟有些頭疼,但還是耐著性子問:“哦?皇弟有何寶物?”
“算不上寶物。”裴衍笑了笑,拍了拍手。
四個太監抬著一個蓋著紅布的巨大木箱,沉重地走到大殿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這是......”皇帝好奇地問。
裴衍走到木箱前,親自掀開了紅布。
一座精美絕倫的宮殿模型,展現在眾人麵前。
更讓人驚奇的是,裏麵的小木偶,竟然都在自己活動!
皇帝在批閱奏章,皇後在修剪花枝,妃子在撫琴,宮女在打掃......
一幕幕逼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天呐!這......這是何物?竟如此精巧!莫非是神仙所造?”西涼使臣驚歎道,激動地站了起來。
裴衍得意一笑,目光掃過臉色煞白的蕭承澤和顧婉兒,最後,落在我身上。
“此物,名為‘浮生殿’。”他高聲道,“乃是臣府上一位巧匠,耗時數月,為皇上精心打造的賀禮。它不僅能重現宮中日常,還能......”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
“......演出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聞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