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天晚上,宋清月破天荒地回來得很早。
“老公,白天是我太激動了,我特意給你挑了道歉禮物,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宋清月張開手,一個廉價的鑰匙扣躺在她手心。
鑰匙扣十分劣質,一看就是贈品。
我看著她,實在想不明白。
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我在她心裏,連吳興的手腕都比不上嗎?
劣質的鑰匙扣,和價格昂貴的腕表。
清晰地映射出,我和吳興在她心中的分量。
我沒有接那個鑰匙扣,也沒有回答。
宋清月似乎也沒指望我回答。
她隻接了一個電話,就急匆匆離去。
我知道,是吳興打來的。
那一晚,我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一次又一次擦去淚水,才明白自己心裏有多麼痛苦。
第二天一早,我開始收拾東西。
那些屬於我的東西,已經提前郵去了總公司。
做完一切,我退了定好的結婚酒店。
正準備拿回押金,宋清月突然衝了進來。
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氣,衝我質問:
“齊修!你到底想幹什麼?!”
“跟妝退了!禮服毀了!現在連酒店你也要退?!”
“你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
“清月,我不想娶了。”
我平靜地凝視著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娶心裏還有別人的女人。”
“我要說幾遍你才會相信?結婚那天,我一定全心全意,全都是你,絕不會有別人。”
宋清月說得很急。
可她也隻說了,“結婚那天”。
“那你知不知道,”我看著她,聲音很輕,“有一種職業,叫記憶清除師?”
“他們能幫人寄存或者清除掉不想要的記憶。”
“你說,結婚那天,你心裏眼裏會全是我。”
“那你,會不會去找記憶清除師,把某些......不合時宜的記憶,暫時寄存起來呢?”
宋清月心虛地避開我的眼睛,她緩下聲音哄我。
“阿修,你別瞎想,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玄幻的東西。”
“那如果......”
我話音未落,宋清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吳興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月月你快來!叔叔好像不太舒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你等我,我馬上就到!”
她掛了電話,直接指著酒店宣傳冊上最貴的一個套餐。
“就這個了,阿修,沒有如果,我說過,我會嫁給你,會給你一個你滿意的婚禮,至於阿興,等我們補償完他,就好好生活。”
宋清月走得很快。
我甚至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
“先生,您看這個定金咱們還退嗎?”服務人員問道。
“退,誰定的找誰付錢。”
我垂下眼眸。
宋清月,你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個“如果”的後半句是——
如果,我就是你幾天前找的那個,記憶清除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