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飯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親家母坐在主位上,不停地給外孫辰辰夾菜,嘴裏還數落著。
“我們辰辰要多吃點,你看你這個奶奶,自己不做飯,還要等著我們伺候,像什麼話。”
五歲的外孫有樣學樣,把剛夾到碗裏的青菜又扔回盤子裏。
“奶奶身上臭,我不吃奶奶做的菜,我隻吃外婆做的。”
徐晚不僅不製止,反而讚同地點頭:“辰辰說得對,以後離你奶奶遠一點,別學她那一身的小家子氣。”
高誌明更是直接,他把一張銀行卡推到我麵前。
“這裏麵是五千塊錢,你明天就回老家去吧。別在這裏給我們添堵了。”
“我們這個家,不養閑人。”
我看著那張卡,覺得無比諷刺。
當初他們手頭緊,我二話不說把準備養老的錢拿出來給他們還貸。
現在,我不過是想歇一歇,他們就用五千塊錢把我打發了。
我拿起那張卡,指尖冰涼。
“小晚,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徐晚別過臉,沒看我。
“媽,誌明也是為了我們好。你在這裏,我們確實不方便。我婆婆在這兒,我們還能清淨點。”
好一個“不方便”,好一個“清淨點”。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所有,最後卻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丈夫在我女兒六歲那年出車禍走了,對方全責,賠了五十萬。
我一分沒動,全存著給她當學費和嫁妝。
我一個人,靠著那個小小的早點攤,把她拉扯大,送進名牌大學。
她嫌我擺攤丟人,家長會我從來不敢去。
她說同學的媽媽都用海藍之謎,我就把賣早點賺來的辛苦錢換成護膚品,笨拙地學著保養,隻為讓她在同學麵前不那麼自卑。
她說別人的媽媽都能歌善舞,我就對著手機視頻,一個音一個調地學,在她的成人禮上唱了一首她最喜歡的歌。
結果呢,她當著所有同學的麵,說我唱得真難聽,像村口的大喇叭。
如今,我中了獎,本想給她一個更好的生活,卻沒想到,她連一個家都不願意給我了。
我攥著那張銀行卡,心裏最後一點溫度也消失殆盡。
也好。
之前的半輩子,我為她而活。
剩下的半輩子,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我一夜沒睡。
天蒙蒙亮,我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一個舊舊的帆布包,裏麵裝著幾件換洗的衣服。
走出次臥,客廳裏靜悄悄的。
我把那張銀行卡放在了餐桌最顯眼的位置,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清晨的空氣微涼,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先去銀行,辦理了千萬獎金的兌獎手續,看著手機短信裏那一長串的零,我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我的人生,真的可以重新開始了。
我沒有回那個破舊的出租屋,直接去了一家五星級酒店,開了一間最貴的套房。
泡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浴缸裏,我給奢侈品專櫃的經理打了個電話。
“王經理,上次你看中的那幾套高定,幫我全部包起來,我一會兒過去取。”
之前,我隻是這家店的保潔員。
因為手腳麻利,人也老實,王經理很喜歡我,偶爾會和我聊幾句。
她總說我氣質好,穿什麼都好看,隻是被生活蹉跎了。
如今,我終於有底氣,去擁有那些曾經隻敢遠觀的美麗。
換上酒店準備的浴袍,我坐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
手機響了,是徐晚打來的。
我沒接。
很快,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媽,你去哪了?飯也不做,地也不拖,你想造反嗎?趕緊給我滾回來!”
我麵無表情地刪掉信息,將她拉黑。
接著,我約了本市最有名的造型師,做了全新的發型,化了精致的妝容。
當我穿著一身香奈兒最新款的套裝,踩著Jimmy Choo的高跟鞋,出現在奢侈品店時,王經理驚訝地張大了嘴。
“舒......舒姐?您這是......”
我衝她笑了笑:“來取我定的衣服。”
王經理立刻反應過來,熱情地把我迎了進去。
“林女士,您今天真是太美了!衣服已經給您備好了。”
就在我刷卡付了三百多萬的賬單,店員們恭敬地幫我把十幾個購物袋拎上車時,我在店門口,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是徐晚、高誌明,還有他媽。
他們正被攔在店外,保安一臉為難。
“不好意思,我們店需要預約,或者有VIP邀請。”
高誌明的媽媽一臉倨傲:“你知不知道我兒子是誰?他是盛達集團的項目經理!我們是來給江總的晚宴挑禮物的,耽誤了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徐晚也跟著附和:“就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高誌明則在旁邊不停地打電話,似乎在找關係。
我搖下車窗,戴上墨鏡。
“怎麼回事?”
保安看到我,立刻恭敬地跑過來。
“林女士,這幾位客人沒有預約,非要闖進來。”
我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徐晚震驚的臉上。
她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購物袋和身下的勞斯萊斯幻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媽......媽?你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