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察來得很快。
舒然被帶走的時候,整個人都癱軟了,是被兩個警察架出去的。
她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不解。
仿佛在問,我怎麼敢。
我怎麼敢,去挑戰她和她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
裴煜也趕來了。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和我懷裏那個裝著土和多肉的花盆,臉色慘白。
“汐汐......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他聽完,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艱難地開口:“舒然她......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可是汐汐,你就這麼報警,是不是太衝動了?”
“舒然的爸爸是舒建明,你得罪了他,以後在A市還怎麼立足?”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陌生。
到了這個時候,他擔心的,不是我受到的傷害,不是我父親受到的侮辱,而是我得罪了權貴。
“裴煜,如果今天被種進花盆的,是你爸的骨灰,你還會覺得我衝動嗎?”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擔心你......”
“你不用擔心我。”我打斷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們分手吧。”
說完,我不再看他,抱著花盆,走進了我的房間,關上了門。
我靠著門板,緩緩滑落在地。
眼淚終於再次湧出。
爸,對不起。
女兒不孝,沒能讓您安息。
我小心翼翼地將花盆裏的多肉連根拔起,扔進垃圾桶。
然後,我找來一個細密的篩子,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地,篩著那些混雜著我父親骨灰的泥土。
泥土冰冷,硌得我膝蓋生疼。
可我感覺不到。
我隻知道,我要把我爸找回來。
我要把他帶回家。
我不知道篩了多久,直到天色微亮,我才終於將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從泥土裏全部分離出來。
我用顫抖的手,將它們重新裝回骨灰盒。
蓋上蓋子的那一刻,我抱著骨…灰盒,嚎啕大哭。
舒建明沒有善罷甘休。
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想把這件事壓下去。
網上關於“舒然骨灰種多肉”的詞條,很快就被刪得幹幹淨淨。
我的報警,也因為“證據不足”,遲遲沒有立案。
舒然被拘留了幾天,就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從房子裏趕了出去。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馬路邊,茫然四顧。
這個城市這麼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舒然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秦汐,你以為你贏了?天真。】
【我爸說了,他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
【你等著,我們慢慢玩。】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所謂的“慢慢玩”是什麼意思。
我被公司辭退了。
理由是“個人品行問題,給公司帶來負麵影響”。
我去麵試新的工作,每一次都在最後一輪被刷下來。
我知道,是舒建明在背後搞鬼。
他要用他的人脈和權力,徹底封殺我。
他要讓我,在這個城市,寸步難行。
我租住在一個狹小陰暗的地下室裏,每天靠著泡麵度日。
我爸留下的那點積蓄,很快就見了底。
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甚至想過,要不就這麼算了吧。
去找我爸媽。
可我一摸到懷裏那個冰冷的骨…灰盒,我就告訴自己,不能。
我還沒為我爸討回公道。
我不能就這麼放棄。
就在我山窮水盡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是秦汐小姐嗎?”
“我是《聚焦法製》欄目的記者,我叫李芮。”
“我們看到了您在網上的求助,對您的遭遇深表同情。我們想對您進行一次深度采訪,把舒然和舒建明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
“您,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