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像開了染坊。
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她騎虎難下。
如果現在認慫,被一個年輕人拿捏了,那她以後在這棟樓裏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說不準幾個嚼舌根的老太太,就要合起來一起轉為欺負王太了。
“接就接!你以為我們差這點錢嗎?”
她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沒了你林舟,這電梯我們照樣裝!”
她轉頭對身後的幾個委員說:
“愣著幹什麼?拿錢!今天就把這合同簽了,省得有人以為我們離了她不行!”
幾個人雖然麵露難色,但誰也不想被孤立,也隻能硬著頭皮,當場開始用手機湊錢。
我看著這滑稽的一幕,沒有說話。
張經理的辦事效率很高,當場就打印出了一份合同主體變更協議。
王太作為新委員會的代表,黑著臉在上麵簽了字。
我拿過協議,仔仔細細看了三遍,確認上麵白紙黑字寫著“新甲方需向原甲方林舟支付二十萬元違約金”,以及“原甲方林舟與該項目再無任何法律及財務關聯”後,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三份,我和張經理,以及王太,各執一份。
從法律上講,我不僅全身而退,還拿回了我的墊付款,而王太她們則需要重新支付一筆定金,徹底成了冤大頭。
收好協議,我轉身就走。
“站住!”王太突然叫住了我。
她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得意神色,仿佛剛剛吃癟的不是她。
“林舟,有些人啊,就是沒那個本事,還非要攬瓷器活。別到時候我們電梯裝好了,你又哭著喊著想用。”
她旁邊的李阿姨也跟著尖聲笑起來:
“就是,到時候你可別眼紅。不過你放心,我們還要加裝電梯鑰匙!你林舟到時候可別想蹭電梯!就是得從一樓自己爬上去,就當鍛煉身體了,哈哈哈!”
周圍的人群也發出一陣哄笑。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們。
我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我的目光,越過她們得意的臉,落在了她們之前改圖選定的那個新的施工點上。
那個緊挨著消防通道,正對著單元樓排汙總管檢查井蓋的位置。
我沒再多看她們一眼,徑直離開了。
那天下午,一輛巨大的搬家貨車,停在了我們單元樓下。
鄰居們都驚呆了。
他們以為我隻是在賭氣,沒想到,我竟然來真的。
王太站在樓上,隔著窗戶,看著搬家工人把我的家具一件件搬上車,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嚇唬誰呢?有本事別賣房子啊!我看她就是個紙老虎,跑了!夾著尾巴跑了!”
她的聲音很大,我聽得清清楚楚。
我沒有回頭,直接坐進了搬家公司的車裏。
房子自然不會急著賣。
這些人不一定能搞出什麼幺蛾子來,冷眼旁觀,有時也不失為樂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