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雲祁找來醫生給她做手術。
為了避嫌,他還專門去了手術室的隔間,隻在外麵遙控指揮。
伴隨著醫生的劃下的第一刀,蘇酥全身都蜷在了一起。
被生割活剖的痛,讓她整個人繃緊了身體。
但她卻始終咬緊了牙,不肯發出一聲聲響。
那悲壯的神情,讓護士都看不下去。
可蘇雲祁的手勢未停。
醫生也隻好下了第二刀......
緊接著,又是第三刀。
第四刀
......
每一刀,都讓蘇酥痛得痛不欲生,冷汗直流,幾欲崩潰。
直到九百九十九刀。
直到蘇酥身上的汗滴濕了床單,成了一個“大”字型。
醫生手中的刀才停下。
“好了,”醫生擦了擦臉上的汗,聲音裏滿含同情,“既然肝臟取出來了,就給蘇小姐用點麻藥吧。”
“不然,我真怕她疼死過去......”
不等醫生說完,護士麻利地給蘇酥注射了麻藥。
蘇酥低頭,看了眼被撕爛的床單,疼暈了過去......
等到蘇酥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推回了病房。
她睜開眼,看著腰上纏著的層層的紗布,眼底一片幹澀。
原來,人最悲痛的時候,眼淚竟然是幹的。
她怔怔看著白色的牆,在心底計算著離開的時間。
再有三天,她就可以離開這裏。
開啟新的生活......
“酥酥!”
蘇青禾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考。
蘇酥扭過臉,看見蘇青禾坐在輪椅上,被風笙和蘇雲祁推了過來。
“謝謝你的肝臟,很健康。隻是,放下我的身體裏,終究是浪費了。”
說著,蘇青禾捂著嘴裝模作樣地哭了幾聲。
蘇酥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裏都是恨意。
“青禾,什麼浪費不浪費的,隻要能讓你多活一秒,都是值得的。”
風笙溫柔地蹲了下來,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
“是啊,青禾,你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又何必為了看一眼酥酥,非得專門來這裏跑一趟?”
“說吧,你有什麼心願,哥哥和風笙都會答應你的。”
蘇雲祁緊皺著眉。
“哥哥,風笙,我時日無多了。過兩天,能不能,讓蘇酥陪我去墓地看看?”
“我想知道我死後,會埋在哪裏,這樣我的魂魄就不寂寞了......”
說著,蘇青禾又哭了起來。
蘇雲祁一臉無奈:“哭什麼?有我和風笙在,酥酥會答應的......畢竟,這是她欠你的。”
蘇雲祁站起身,麵若冰霜地看著蘇酥:“酥酥,你不會連青禾這個小小的要求都拒絕吧?”
蘇酥看著蘇雲祁那張冷淡到極點的臉。
再想到手術室裏,他冷酷無情地施號發令,心象是被萬千針紮著。
但她還是垂眸笑了笑。
“我聽哥哥和風笙的。”
她這奇怪的態度引起了風笙的注意。
他撫了撫她的手,語氣不覺溫柔:“還在生我的氣嗎?我不讓你用麻藥,也是因為你對麻藥過敏。我是為了你好。”
可蘇酥聽著他的這段話,卻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多年前,風笙帶著她跳傘,做極限運動。
出了意外。
那一次,她和他一起被甩在無人區,割傷了大腿,需要縫針。
可山村裏沒有靠譜的醫生,救援人員又不知什麼時候到來。
她血流不止。
他下不去手。
關鍵時刻,是蘇酥做出決定,讓他馬上替她縫傷。
並且,為了減輕他的負罪心理,她還主動騙他說自己對麻藥過敏。
這個謊言,一瞞就是十多年。
瞞到蘇酥都恍惚了。
可如今,她再聽見風笙可笑的解釋,就覺得這一切諷刺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