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雙十一搶購的衛生巾,被未婚夫全部退掉。
隨後他掏出一個矽膠杯子。
“這種月經杯不僅環保還省錢,我覺得你應該改掉浪費行為。”
我胸口一滯。
不用猜也知道,又是他那位自詡“環保天使”女兄弟提的主意。
為了服從環保理念,他將家裏水閘改裝定時限量,每次洗澡都跟打仗似的。
嫌汽車排放尾氣,哪怕遇上暴雨天,他硬拉著我每天騎單車上下班。
就連我夢寐以求的海邊婚禮也被取消,改在垃圾處理站旁舉辦。
未婚夫堅稱這樣才能更直觀傳遞環保意識,勸我別被虛榮心衝昏頭。
寧願婚禮淪為笑柄,也要成全她的偏執。
我一把推開月經杯,沒好氣回應:
“這種太麻煩,我不會操作。”
男人歎了口氣,熟稔地將其折疊成花蕾形狀。
“看到沒,就這樣順著弧度塞進去,上手幾次就會了。”
見我臉色陰沉,他順口安慰:
“剛開始是會麻煩,上次茜茜也折騰好久,還是我幫忙弄好的。”
那一刻我便決定,新郎該換人了。
……
看著宋斯年那副引以為傲的表情,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他甚至沒發現我表情有多難看,還準備親自上手示範。
“別碰我,臟。”我下意識後退,語氣壓不住的厭嫌。
宋斯年擰著眉,聲音帶有點怒意。
“它哪裏臟了?這可是茜茜親自用沸水煮過、又拿酒精棉片消毒好的!”
“陸初檸,你能不能收起對別人的偏見?嬌氣也要有個限度!”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原來連這個東西,都是江茜茜用完後“施舍”給我的。
相戀七年,江斯年明知道我有近乎病態的潔癖。
我們剛確定關係的時候,他約會前一定會洗澡洗頭,連指甲都修剪得幹幹淨淨。
口袋裏永遠幫我備著消毒濕巾,吃飯前都會細致地擦拭餐具,點餐時都詢問我的喜好,生怕會讓我一點不適。
有次看電影,後排的人打個噴嚏,他立刻拉著我換到了離那人最遠的位置。
那時的江斯年會記得我所有的敏感,認為我的潔癖不是麻煩,而是需要被嗬護的脆弱。
可自從在球場結識自詡“環保天使”的江茜茜,他幾乎成了信徒。
有次,江茜茜當著我的麵挑撥道:
“潔癖其實就是矯情,不要慣自然能治好。”
盡管宋斯年沉默不語,可我卻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認同。
從那起,他開始挑戰我的底線,會流著汗就躺在我床上,用專屬水果刀去切生肉,會把穿過的臭襪子隨手丟在沙發上,說攢幾天洗能節約用水。
我以為他隻是被江茜茜暫時洗腦,遲早會清醒過來。
如今,他竟要我接收江茜茜用過的月經杯。
對上宋斯年譴責的目光,我一字一句說道:
“宋斯年,我說的嫌棄是指你,嫌棄你。”
頓了頓,又補多句。
“把那個環保婚禮取消,我不結了。”
宋斯年臉上的慍怒瞬間被錯愕替代,先是一愣,隨即冷笑出聲。
“陸初檸,說到底就是因為婚禮定在垃圾處理站旁邊,讓你麵子掛不住。”
“明明是我們的婚禮,可你為什麼總在乎別人的看法?再說了,我精心準備的請帖都發出去了,現在取消豈不是浪費我的心血?”
我被他氣笑了,反問道:
“宋斯年,你說的精心準備,是指你撿公園地上的楓葉做請帖,還是那些保質期隻剩一個月的喜糖伴手禮?或是那些用廢舊報紙折成的喜字?”
“你覺得我父母看了這些,會覺得是你誠意滿滿,還是覺得顏麵掃地?”
他眸底漠不關心,冷笑嘲諷。
“難道還要我三書六禮,八抬大轎來迎娶你?那是古代冰清玉潔的女子才有的待遇,你配嗎?”
最後三個字像帶著鉤子,精準地鑽在我最深的傷疤上。
高三那年我前往郵局,突然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住嘴往巷子裏拖,滿身酒氣的流氓壓在我身上肆無忌憚,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毀掉時,是宋斯年及時出現救下了我。
原以為他是不在意,沒想是等著這天翻出來紮我。
宋斯年繼續用涼薄的語氣補充道:
“我願意娶你,你爸媽早就該感恩戴德了,哪還會在意什麼狗屁顏麵?”
“閉嘴!”
我氣得渾身發抖,揚起手想摑他。
手腕卻被他迅速攥住,劇痛瞬間沿著手臂蔓延全身。
“我說的不對嗎?要不是我當年大發慈悲,你早就爛死在巷口了,哪還有今日的光鮮亮麗。”
江斯年躬下身盯著我,語調拖長而重。
“別老覺得自己委屈,對於男人而言,何嘗不是忍辱呢?”
心頭一痛,我掙紮想抽回手,他卻突然鬆開。
慣性讓我失去平衡,狠狠撞上身後的桌角。
“哐當!”
桌上滾燙的咖啡瞬間灑向我,胸口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我咬緊牙關,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
宋斯年一驚,抽出紙幫我擦拭,語氣裏帶著幾分久違的焦急:
“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他毫不猶豫將紙巾丟棄在地。
電話那頭傳來江茜茜委屈的哭腔。
原來是她為了宣傳環保,在地標建築上亂貼自製海報,被城管抓去教育了。
宋斯年隻顧著安撫對方,自始至終沒看我一眼。
“我得去看看茜茜,你自己處理一下。”
對我丟下這句話後,他便抓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衝出門。
心慌意亂的背影刺痛我的雙眼,也徹底打滅了我心底那盞搖搖欲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