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股冰冷的惡心感猛地竄上我的喉嚨,我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維持麵部表情的平靜。
就在這時,謝軒從樓上跑下來,看到蘇霓,臉上立刻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
“蘇霓姐,你來啦!爸爸剛才發消息說,他會推掉晚上的應酬,早點回來,讓我先跟你說一聲。”
他很自然地接過她的包,語氣熟稔又親昵,仿佛她已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推掉應酬”......“按時回來”......“先跟你說一聲”......
兒子無意間透露的信息,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地刺破了我最後的懷疑。
謝良淵連行程都要向她報備了嗎?他們之間,已經熟悉到需要通過我的兒子來傳遞這種家常般的訊息了?
心,徹底沉入冰窖。
那點可笑的、關於嗅覺出錯的幻想,死得徹徹底底。
蘇霓溫柔地應著,極其自然地跟著謝軒往樓上走。
經過我身邊時,那股交融著少女體香與背叛氣息的味道愈發咄咄逼人,幾乎形成實質的衝擊,讓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僵立在原地,看著他們並肩而上的背影,聽著兒子對她全然的信賴和親近。
手指在身側悄然攥緊,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
蘇霓......
記憶不受控製地翻滾。
那時照片裏的她才十五歲,瘦小幹癟,穿著洗得發白變形的舊衣服,站在破敗的屋簷下,唯有一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充滿了怯懦的、卻又驚人的渴望和野心。
我供她讀完高中、大學,支付她母親重病時所有的醫藥費。
她曾無數次在信中發誓: “溫阿姨,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好一個“報答”!
好一個“不會忘記”!
如今,她用我教她的人情世故,用我給予她的見識和自信,用我滋養出的這份迷人風采,來回饋我了——回報給我一頂油光發亮的綠帽,和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就在這時,調香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媽?”是謝軒的聲音。
我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所有驚濤駭浪已被強行壓下,眼底隻剩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我打開門。
兒子站在門外,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和......期待?
“媽,蘇霓姐這節課上完了,我想......留她下來吃個晚飯?”
我看著他年輕俊朗的臉龐,那雙像極了他父親的眼睛裏,此刻閃爍著對某種“團圓”場景的明顯渴望,刺痛了我的眼。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一路向下拖拽,沉入一片漆黑冰冷的深海。
我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