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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你哥身體剛好,不能受刺激。離婚的事,你盡快和蘇綰辦了。別耍花樣,你知道後果。”
後果。
我當然知道。
從小到大,隻要我表現出半分不順從,他們就會停掉我所有的卡,凍結我的一切,甚至用見不到女兒來威脅我,直到我像狗一樣搖著尾巴回去乞求。
因為我是“備用品”。
陸明遠是天才,身體卻不好,患有罕見的血液病。而我,作為他的雙胞胎弟弟,就是他活下去的“移動血庫”和“器官儲備”。
我的人生,從出生起,就隻有一個意義——為他而活。
我必須健康,不能抽煙喝酒,不能熬夜,甚至不能有劇烈情緒波動,以免影響“血的質量”。
我的人生,是一座為他而建的、無菌的、透明的監獄。
看著他們冷漠的嘴臉,我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怒火在胸腔裏瘋狂衝撞,幾乎要破體而出。我笑了,笑聲嘶啞,帶著血腥味。
“好啊。”
我輕輕吐出兩個字,眼底卻沒有絲毫順從,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爸媽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這次連掙紮都沒有。
媽媽皺眉:“你最好是真心實意。”
“當然,”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反正,我的一切,不都是哥哥的嗎?”
我的順從讓他們滿意,爸爸的臉色緩和下來,帶著施舍的口吻說:“你放心,離婚後我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至於念念......”
他頓了頓,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她身上流著陸家的血,理應由我們來撫養。你哥也很喜歡她,會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我猛地抬起頭,眼中的血絲瞬間迸現!
他們不僅要搶走我的妻子,還要奪走我的女兒,抹去我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爸爸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隨即惱羞成怒:“你看什麼看!難道你想讓念念跟著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嗎?!”
我死死盯著他們,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們,敢動她試試。”
說完,我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爸爸氣急敗壞的怒罵和媽媽“算了算了,他就是嘴硬”的安撫。
我走出休息室,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
蘇綰就站在走廊盡頭,逆著光,身姿窈窕。
她手裏拿著一份文件,見我走近,遞了過來,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沒有溫度。
“離婚協議,我擬好了。你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