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識恢複,醫院消毒水味道撲麵。
“快去通知謝先生,太太醒了!”
一分鐘後,門被推開。
進來的卻是薑雪。
她麵色紅潤,甚至還有一絲豐腴。
與渾身纏滿紗布,形容枯槁的薑硯柔形成鮮明對比。
“苦肉計用得不錯,但很可惜——”她得意笑笑,晃了晃手中驗孕棒:“予安注定是我的了。”
兩道杠紅得刺眼。
薑硯柔卻好似沒看見,獨自沉浸在失望的情緒中。
她的反應深深刺痛了薑雪。
薑雪惡狠狠摔碎玻璃杯,聲音陡然拔高。
“我懷孕了,懷了你丈夫的孩子!薑硯柔,別跟我說你不在乎!”
玻璃碎裂聲終於引起了薑硯柔的注意。
她皺眉思忖,不確定的開口。
“恭喜你們?”
薑雪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偽裝猶如滿地碎片,寸寸裂開。
她開口,聲音森冷。
“薑硯柔,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副鬼樣子。”
她迎著薑硯柔疑惑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知道我這二十年是怎麼過的嗎?”
“我三歲到這個家開始,就每天看你的照片,你的錄像,努力學你怎麼笑,怎麼說話,怎麼走路。”
“這樣拚命模仿你才能勉強換來父母一點點愛!”
“還有謝予安,我拚命學著他初戀女友的樣子,學著做一個溫婉柔弱的大家閨秀,戰戰兢兢討好了他這麼多年,才順利和他訂婚。”
她渾身戰栗,最後幾乎是怒吼著說出。
“我從進這個家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
薑硯柔沉吟:“所以你這麼恨我?”
薑雪沒有回答,眼神怨毒。
“你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我發現你根本不是什麼淑女!你會馬術,會射擊,你隨意又自我!但爸媽卻因為這個完全不像‘你’的你,每天絞盡腦汁想怎麼和你親近,甚至打算把給薑氏的股份完全留給你!”
“就連謝予安也輕而易舉被你吸引,甘願當你的舔狗!”
“那我之前的努力算什麼?!薑硯柔,你讓我覺得我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當然恨你,你不僅輕而易舉奪走我努力二十年才得到的一切,你還對我視而不見!”
薑硯柔皺眉:“視而不見?”
“我占了你的位置整整二十年!你回來了,我以為你會恨我,會嫉妒我......”
薑雪尖叫。
“結果你無視我!你居然無視我!”
薑硯柔靜靜聽著,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直到薑雪喘著粗氣停下來,她才淡淡開口。
“所以,這就是你假裝胃癌、給我發婚禮視頻、讓你親爸開車撞我,後麵還逼我捐腎的原因?”
薑雪一愣,旋即笑開:“你都知道了?”
“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說著,她臉上笑意幾近癲狂。
“我要把你搶走的東西,再一件件奪回來,你父母是,謝予安也是。”
“我要讓你也嘗嘗,得到後又失去的滋味。”
薑硯柔低垂眼眸,語氣無不憐憫。
“你真可憐。”
薑雪笑意僵在臉上,仿佛沒聽清:“你說什麼?”
不顧薑雪倏然瞪大的眼睛,薑硯柔她緩緩道。
“歸根結底,你不過是恨我親生爸媽和謝予安,沒有給予你無條件的偏愛。”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爸媽愛我,是因為我身體裏流淌著他們的血脈。”
“至於謝予安。”薑硯柔嗤笑:“我曾也以為他很愛我,但事實證明,他愛的從來隻有自己。”
她瞥一眼僵在原地的薑雪,笑道:“是你幫我看清了這一點,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
“而你,”薑硯柔語氣冷靜,敘述事實:“一個從小被遺棄的孤兒,能被豪門收養,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擁有普通人奮鬥幾輩子都到達不了得起點,這已經比世界上99%的人都要幸運。”
“即便你不模仿我,堂堂正正做自己,也沒有人會虧待你。”
“是你自己,太過貪心。”
薑硯柔看著薑雪蒼白的臉色,一字一句。
“薑雪,你痛苦的根源,從來都是你自己的欲望。”
你一切痛苦都是源於自身。
“所以,我可憐你。”
遮羞布被徹底撕開,理智的弦被徹底崩斷。
薑雪尖叫一聲,猛然朝病床上的薑硯柔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