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眉頭微微隆起,心裏有些不耐煩地想著。
【一堆古董等著我修呢,誰有空修他們那個破爛假貨。】
【藏著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嗎?】
【有空跟他們玩豪門宅鬥,我還不如多修一個古董。】
電話那頭,沈母的呼吸一滯。
隨即,利落地掛斷了。
沈詩眠見我神色如常地放下手機,不由得蹙了蹙眉。
“姐姐,媽媽是不是很生氣?”
她故作關切地走過來,“我就說嘛,那個瓶子那麼重要,你......”
“你,”
我打斷她,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想修?”
沈詩眠一噎,臉上露出更深的鄙夷:
“姐姐別開玩笑了,我哪裏會這個。”
“我隻是擔心你,怕你辜負了爸爸的期望。”
我淡淡一笑:
“是嗎?”
“那你就別操心了。”
我冷漠的態度,激起了沈詩眠那群名媛閨蜜的不滿。
她們立刻開始幫腔。
“詩眠,你就是心太軟了,好心當成驢肝肺。”
“有些人啊,就是上不了台麵,給臉不要臉。”
“以為自己會修幾個破罐子就了不起了?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沈詩眠聽著這些話,臉上得意的笑容更深了。
她踱步到我的工具架旁。
那裏整齊地擺放著各種修複工具,有些是她見都沒見過的。
“姐姐,你這小作坊,東西還挺全的嘛。”
她拿起一把小巧的紫砂刮刀,在指尖把玩著,“不過,這些工具,修修那些民窯粗貨還行,用來修爸爸的琺琅彩,是不是太......寒酸了點?”
話音剛落,她手腕“不經意”地一抖。
“啪嗒!”
那把陪伴了我多年的刮刀,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我的心猛地一沉。
“哎呀,對不起姐姐!”
沈詩眠誇張地捂住嘴,眼裏卻沒有絲毫歉意,“我手滑了,這工具也太不結實了吧?”
她的朋友們立刻附和:
“就是,地這麼滑,怎麼能怪詩眠呢?”
“一個破工具而已,壞了就壞了。”
我沒有理會她們的喧嘩,隻是蹲下身,撿起那兩截斷掉的刀身。
這是我師父傳給我的第一把刀。
我緩緩站起身,目光泛著寒意。
“滾出去。”
沈詩眠被我眼神嚇了一跳,但又仗著人多,氣焰更盛:
“姐姐,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不小心弄壞了你的東西,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的聲音冷到極致,“我說,出去。”
沈詩眠見我動怒,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覺得抓住了我的痛處。
她後退一步,高跟鞋“不小心”踢到了我旁邊一個裝著礦物顏料的木盒。
“嘩啦!”
五顏六色的粉末撒了一地,混雜在一起,再也無法區分。
“呀!又對不起了姐姐,這地方也太擠了。”
她捂著嘴,笑意卻從彎彎的眼角溢出。
那一刻,我所有的冷靜都消失了。
這些顏料,是我花了三年時間,跑遍全國,親手從各個廢棄礦坑裏淘換出來的。
是修複古畫頂級的天然礦物原料,有錢都買不到。
沈詩眠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就毀了我數年的心血。
“夏舒樺,你瞪我們幹嘛?”
有人被我的眼神嚇到,色厲內荏地喊道:
“弄壞了我們賠給你就是了!你以為我們賠不起嗎?”
我緩緩勾起唇角,輕笑一聲:
“你們賠得起嗎?”
沈詩眠輕蔑地冷哼一聲,“可笑,就你這小作坊,我可以賠你十個!”
話落,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手猛地一推。
“哐當!”
“劈裏啪啦!”
一個架子倒了,撞倒了另一個。
各種修複工具、打磨機、半成品、待修複的瓷片......
刹那間,變成了一片狼藉。
沈詩眠得意地指著廢墟說:
“夏舒樺,你看,這就是你的下場!”
“你跟這破作坊一樣,根本就不配進沈家的門!”
“識相的,就自己滾!”
說完,她像是打贏了一場勝仗,揚長而去。
我靜靜地坐在廢墟裏,嘴角微勾。
【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