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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回到府中。

還是李婉宜喚回了我的神思。

“你都聽清楚了吧，現下可相信我了？”

她已經沐浴了一番，換上寬鬆的寢衣。

脖頸上兩枚青紫的痕跡，分外刺目。

我僵硬地點點頭。

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很疼？”

李婉宜一怔，神色慌亂而觸動。

“......不妨事，我早就習慣了。”

“可你斷斷不能遭這個罪。菊香是我的心腹丫鬟，趁李景昀不在，我讓她悄悄把你送出去。”

“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她搖搖頭：“李景昀對你還沒有防備，我卻是出不去的了。何況你走之後，還得有人掩護拖延。”

我忽然無比想念鄉下的養父母家。

雖然富貴繁華不如尚書府，他們卻是真心實意對我好。

心中一片酸澀，我輕輕握住李婉宜的手。

“大姐姐，謝謝你。”

她摸摸我的臉，目光仿佛濕潤了：“......你長得同夫人可真像。我看著你，就好像瞧見夫人一般。”

“夫人待我如親生，可惜當初我年紀太小，沒能保護好她。你是她唯一的血脈，我便是拚了命，也不會叫你跳這個火坑。”

接下來一陣子，我照常在屋中逗逗鴿子、養養花。

直到九千歲生辰當日，李景昀早早起來去他府上幫忙布置，終於有了鬆懈的檔口。

菊香借著采買的名義外出，我揣上金銀細軟，躲在用篷布蓋住的小木車裏，由她推著我出去。

臨走前，李婉宜叮囑我：“待出了杏花街，套上車馬往城門去。一出城門口就好了。”

“和你養父母一道，走得越遠越好，永遠、永遠別回京城了！”

一路顛簸，我看不見外麵的景象，隻能攥緊手裏的包袱。

喧鬧人聲起起伏伏，一炷香的功夫過後，又漸漸歸於平靜。

可馬行街分明是很熱鬧的。

我隱隱覺得不對，低低道：“菊香，咱們到哪兒了？”

“你說句話呀。”

“......菊香？”

始終無人回應。

正想偷偷掀開一角看個究竟，軟布忽然被整個揭起。

菊香平靜的聲音傳來：“二小姐，到地方了。”

我剛要鬆一口氣。

就看見菊香身後，緩緩走出一個中年男子。

李景昀笑靨溫和，浸潤在昏暗的光線中，更顯難以捉摸。

“明珠，你這是要去哪兒？”

寒意瞬間攀上脊背。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菊香：“這怎麼回事？！你、你背叛婉宜？”

“可你不是婉宜從外頭買來的嗎？她救了你和你爹的命，你怎麼能......”

“二小姐！”

菊香猛地打斷我，咬著牙，眼中似乎含淚。

“我伺候她十幾年了，救命之恩也該還完了，還不許我為自己打算打算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說到底，這尚書府做主的還是老爺！”

尚書府是個吃人的地方。

尤其是女人。

投靠李婉宜，不如直接效忠李景昀來得劃算。

“你演的是很好，為父都險些被你騙過去。可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懂這世上的利害關係，遠勝過什麼主仆之情。”

“你不但長相隨了你母親，連性子也跟她一樣倔。”

李景昀扶了扶我鬢上的簪子，貌似惋惜地歎了口氣。

“即刻把二小姐送去九千歲魏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