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冷水灌進來時，我隻感到一陣強烈的難受。

但我不能動，不能出來！

我拚命壓製著自己，記得媽媽讓我去死的話，我要幫她實現。

“嘩！”

當我意識有些模糊，正開心自己快要成功時，突然被一雙大手拉了起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媽媽鋪天蓋地的責打和辱罵便席卷而來。

“你幹什麼？”她將我拖起來扔在地板上，紅著眼質問，手卻不停發抖。

“我問你！你在幹什麼！啊？！”

我被狠狠摔在地上，空氣襲來，條件反射地大口大口呼吸。

“咳！媽媽別生氣……”我爬過去，小心翼翼拉著她的褲腳，“小七想讓你高興……”

“高興？”

媽媽一腳踹開我，我被狠狠砸在後桌角上，骨裂的清脆聲噴發。

但被媽媽歇斯底裏的吼叫和嘲諷掩蓋。

“你不出生我最高興，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又怎麼會是這樣的！禍害，你就是來害我的！”

我感受不到疼，但能看到扭曲不正常的雙腿耷拉在地上。

她又將我提起來，扔在雜物間，關門的瞬間看向我，滿目晦暗。

“你不能死，小七，你要陪著我，一起痛苦，我沒能解脫，你也休想。”

讓最後一絲光亮隕滅，我才知道死亡失敗了，又讓媽媽難過了。

“小七，沒關係，你要加油去死，媽媽才會開心。”

看著媽媽離去的背影，我輕輕呢喃著。

最後蚊子般的訴說，消散在了滿是灰塵的空氣中，靜默無聲。

我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隻知道好餓好餓。

“媽媽……小七好餓……”

我走不了路，隻能慢慢爬過去，拍打房門，帶著哭腔。

“媽媽，小七想……吃飯，小七想吃雞蛋麵。”

媽媽的雞蛋麵最好吃，從前就在這個出租房裏，她總是捧著熱騰騰的麵條給我。

我的碗裏有雞蛋，她的碗裏什麼都沒有。

“媽媽吃。”我用手把雞蛋拿起來遞給她。

媽媽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滿目都是溫柔，卻又閃爍著細碎的光和絕望。

“乖，小七吃，媽媽不吃，我們小七啊，要好好長大。”

想到那碗雞蛋麵，我癟癟嘴，眼淚順著臟兮兮的臉頰砸在地板上。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還是沒有給我雞蛋麵。

好餓……

這時，我突然聽到吱吱吱的聲音，順著門縫的光一看，是一隻長尾巴的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好餓，我爬起身，將它捉住。

胡吃海塞的，一口接一口吞著。

鮮血模糊了我的雙眼。

這時，一陣光亮突然席卷而來，媽媽打開門，看到我手上的東西後驚恐似的後退了兩步。

“別吃！”

她又重新撲上前，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帶著極致的厭惡，還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他們說得沒錯，你真的是妖怪……小七，你真的是妖怪……”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你，為什麼，又要這麼對我……”

媽媽又哭了，抱著我不停顫抖。

我好難過，我好像又做錯了，不應該吃東西的，隻能拍拍她的肩。

“小七錯……媽媽不哭，小七錯……”

我被放出去了，媽媽還做了雞蛋麵，好香，比剛才那長尾巴的東西好吃多了。

這晚，媽媽給我洗了個澡，隨後抱著我躺在床上。

我好開心，已經很久沒有被媽媽哄睡了。

她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唱著我熟悉的童謠，問我。

“小七，是不是媽媽給你什麼，你都會吃？”

我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是長在三角形的腦袋上的話，一定是可愛的。

“嗯！”我重重點頭，好開心，“媽媽給什麼，小七都吃！”

她拍著我的手頓了頓，隨後移開視線。

“好，媽媽明白了。”

她將我的眼睛蒙住，輕輕開口。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聽著小時候的童謠，心滿意足閉上眼，慢慢進入了夢鄉。

隻是媽媽唱童謠的聲音怎麼沙啞了，脖子上涼涼的水珠，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