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赴京聽見動靜後迅速趕來,此時陰沉著臉自然而然擋在夏滿晴身前,質問葉離疏:“在鬧什麼?”
視線落到地上臟兮兮的狼藉,他眉峰豎起,疑惑中夾雜著憤怒:“就因為這點不值錢的破垃圾,你就要打滿晴?”
“葉離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這是沈赴京第一次對葉離疏發火。
可葉離疏的手心死死往內掐,望著忽然間陌生至極的枕邊人,聲線微微顫抖起來:“沈赴京,你說這是垃圾?”
被甩開後她的腰部撞到了桌角,刺骨的疼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卻不及心中迸發的萬分之一。
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共同製作的泥娃娃。
當時他們窮,青澀的少年送不出昂貴的禮物,於是隻能將滿心的情意寄托在小小的泥塑上。
葉離疏現在還能想起來,少年紅透了的耳根,低著頭對她表白:“疏疏,我對你的愛會跟這娃娃一樣,長長久久,永恒不變。”
望向沈赴京擰眉苦思不解的模樣,葉離疏忽然笑了,越笑越大聲,眼圈也不可遏製紅了大半。
原來,少年早就忘卻初心,隻有她一人深陷在虛幻的泥沼夢中,將自己困於牢籠。
她重重點頭,轉身就想走。
可沈赴京喊住了她,聲音陰冷:“還能是什麼寶貝不成?故弄玄虛!”
“給滿晴道歉!”
“憑什麼?”葉離疏高揚起脖頸,是不認的倔意。
“就憑你無緣無故對我施暴!”
夏滿晴攤開手掌,上麵擺著零星幾根頭發,眼角墜著淚看向沈赴京:“沈先生,我為您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全是發自真心,我愛您,您是我的全世界。”
“但離疏姐太過分了!她說不會讓我成功攻略您,要我任務失敗被殘忍抹殺!”
短短一句話讓沈赴京徹底冷了眸子,“葉離疏,你哪來的膽子?”
他當即招來保鏢壓製住葉離疏,給夏滿晴遞了一把剪刀:“她傷你一分,你便償還百倍。”
“沈赴京——!”葉離疏幾乎是吼出聲,拚命掙脫。
但無濟於事。
沈赴京隻是用淡漠的眸子掃過她,抬起下顎:“既然怕,那就道歉。”
可沈赴京忘了,葉離疏寧折不彎。
所以她緊閉上唇,在冰冷的剪刀剪斷青絲時,不發一言低垂著頭。
第一縷青絲落地,葉離疏仿佛越過遙遠的時間,回到地下室最陰冷的時候。
沈赴京赤紅著眼尾,緊握住她滿是凍瘡的手,嗓音哽咽說他一定會給她最好的未來。
第五縷青絲落地,葉離疏想起了意氣風發的沈赴京單膝下跪求婚,在她點頭後孩子氣地抱著她歡呼。
第十縷、二十縷......
刺骨的寒意模糊了時間概念,等回過神來,沈赴京和夏滿晴早就揚長而去,而她也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雨幕裏。
傾盆雨水潑天的澆下,將她狗啃般的發型淋得不堪。
過路人詫異看她,似乎是認了出來,大聲議論:“多天真啊,真以為陪著男人走過低穀就是一輩子了?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聽說是她不滿足,要沈赴京一心一意隻有她一人。用腳趾想想都知道不可能!這不,被自己的貪心反噬了吧?”
潑天的惡意朝葉離疏砸來。
她終於嘗到了嘴角的苦澀,蜷縮著抱緊自己,卻絲毫感覺不到半點暖意,仿佛深淵拉著她一直下墜。
是突如其來的鈴聲將她拉回現實。
她呆呆接起來,在看到跳動的名字後終於恢複了幾分光彩,如同抱住最後一顆稻草般喚著:“許言野......”
“我要查夏滿晴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