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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醫來的那天，我特意稱病，沒有出麵。

隻讓管家引著他，先去給病得更重的柳表妹問診。

我算準了顧淮安公務繁忙，午後才會回府。這段時間，足夠張太醫將聽雨軒看個遍了。

春桃有些不解：“夫人，您為何不親自去？萬一那柳姑娘在太醫麵前說您什麼壞話......”

“她不會。”我悠悠地品著茶，“她如今得到的一切都仰仗我的大度，她比誰都希望我好好的。”

一個聰明人，是不會自斷後路的。柳夢柔，顯然是個聰明人。

她隻會感激涕零地向張太醫誇讚我的賢惠，襯托出首輔夫人的寬厚仁德。

果然，沒過多久，管家就回來稟報，說張太醫給柳姑娘開了方子，還連連稱讚夫人慈愛，竟將自己的份例都給了表妹。

我笑了笑，一切盡在掌握。

“太醫離府的時候，可有什麼異樣？”

管家想了想，道：“太醫出門時，一陣風刮過，吹掉了他頭上的官帽。老奴去撿的時候，好像看到他懷裏掉出了一本冊子，不過他很快就撿起來塞回去了，許是老奴眼花了吧。”

我端起茶杯，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不，你沒有眼花。

那本冊子，是我讓春桃趁著下人們打掃書房時，不小心塞進張太醫藥箱夾層裏的。

它現在，應該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禦史大夫周正的案頭了。

周正，顧淮安的死對頭，一個以彈劾百官為己任的“瘋子”。

我甚至能想象到，當他看到那本賬冊時，眼中會迸發出怎樣的光芒。

顧淮安，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傍晚，顧淮安回府，果然帶來了周正在朝堂上參了他一本的消息。

“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他脫下官服，語氣裏帶著一絲疲憊和不屑，“說我生活奢靡，貪贓枉法。真是可笑，我顧淮安為官清廉，他們是抓不到任何把柄的。”

他坐在我身邊，將我攬入懷中：“還是家裏好，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我溫順地靠著他，柔聲問：“那......不會有事吧？”

“放心。”他拍拍我的背，自信滿滿，“周正那個老匹夫，不過是嫉妒我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罷了。沒有證據，他奈何不了我。”

是啊，沒有證據。

可如果，證據自己送上門了呢？

我輕輕撫摸著他腰間的玉佩，那是上一世，我用我母親留下的最後一件遺物，為他換來的前程。

這一世，我要親手，將它連同他的前程，一並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