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世,我為顧淮安殫精竭慮,散盡家財助他登上首輔之位。
他卻在我難產那日,棄我於血泊之中,隻為去城外安撫他受了風寒的白月光表妹。
他說:“柔兒無依無靠,隻有我了。而你,是主母,要大度。”
重活一世,我回到了他將那位病弱表妹接入府中的那天。
這一次,我沒哭沒鬧,反而笑得比誰都賢惠。
他送表妹一支珠釵,我便送她一套更名貴的東海珍珠頭麵;他給表妹添置新衣,我便把江南最好的錦緞全送到她院裏。
顧淮安欣慰地誇我:“這才是我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他不知道,我送的每一件東西,都用的是他貪贓枉法、藏在私庫裏的錢。
我還不小心把記錄著這些珍寶的賬本,遺落在了他死對頭禦史大夫的轎子裏。
畢竟,顧淮安為了她連爵位都不要了。
想必用身家性命換她一笑,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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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人帶著柳姑娘回來了,已經進了府門。”
貼身丫鬟春桃的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焦急和憤慨,而我正對著妝鏡,慢條斯理地將一支赤金步搖插 入發髻。
鏡中的我,麵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知道,顧淮安回來了,還帶著他那個無依無靠的白月光表妹,柳夢柔。
上一世的今天,我哭過,鬧過,質問他為何不顧我的顏麵將外女接入府中。
顧淮安當時是怎麼說的?
他皺著眉,滿眼失望:“沈知意,我以為你最是知書達理,怎麼如今變得如此善妒?柔兒父母雙亡,孤苦伶仃,我身為表哥,照拂一二有何不可?”
他身後的柳夢柔適時地白了臉,柔弱地拽著他的衣袖,泫然欲泣:
“表哥,都是柔兒的錯,柔兒不該來的,姐姐若是不喜,柔兒這就走......”
說著,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殞。
於是,我成了全府上下眼中不容親眷的妒婦,而她則是惹人憐惜的嬌花。
最終,我妥協了,為了顧淮安口中的“主母氣度”,也為了他承諾的隻是表妹。
可我忘了,有些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瘋狂滋長。
直到我躺在產房,血流如注,他卻為了淋了雨的柳夢柔,頭也不回地策馬出城。
我的孩兒,連睜眼看這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而我,在無盡的痛苦和冰冷中,聽著穩婆絕望的哭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血債,是要用血來償的。
“春桃,更衣。”
我收回思緒,聲音平淡無波。
春桃一愣:“夫人,您不出去......”
“急什麼?”我起身,撫平了雲錦長裙上的最後一絲褶皺,“客人遠道而來,總要讓她先安頓下來。我們做主家的,若是表現得太急切,豈不失了禮數?”
我挑選了一件最華貴的石榴紅撒金長裙,配上全套的紅寶石頭麵,整個人明豔得如同一團烈火。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誰才是這首輔府邸真正的主母。
當我款步走進前廳時,顧淮安正柔聲細語地安撫著柳夢柔,柳夢柔則依偎在他身側,拿著帕子輕拭眼角,一幅我見猶憐的模樣。
好一派兄妹情深的景象。
“夫君回來了。”我含笑開口,目光自然地落在柳夢柔身上,“想必這位就是柳表妹吧?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我的聲音溫婉大方,沒有半分上一世的尖銳。
顧淮安和柳夢柔皆是一怔,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般反應。
顧淮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欣慰:“知意,你來了。柔兒她身子弱,我便自作主張將她接來府中休養,你不會怪我吧?”
又是這套說辭。
我笑意更深,主動上前,親熱地挽住柳夢柔的手臂,她的手冰涼柔軟,讓我幾欲作嘔。
“夫君說的是哪裏話?表妹便是我的親妹妹,何來怪罪一說?”我看向她蒼白的小臉,關切道,“瞧這小臉,真是凍壞了。春桃,快去把我妝匣裏那支百年老山參取來,給表妹燉湯補補身子。”
柳夢柔受寵若驚地想縮回手,卻被我牢牢握住。
“姐姐......這如何使得......”
“使得,怎麼不使得?”我拍拍她的手背,笑得慈愛,“以後就把這裏當自己家,千萬別跟姐姐客氣。”
顧淮安看著我們“姐妹情深”的模樣,徹底放下了心,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
“知意,你果然深明大義,是我顧淮安的賢妻。”
我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譏諷。
賢妻?
顧淮安,這一世,我會讓你看看,你的“賢妻”是如何將你和你心尖上的人,一同送入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