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就裹著風衝了進來,一把將我狠狠推開。
我踉蹌著撞在牆上,後腦勺磕得生疼。
陸景深把我當成瘟疫一樣推開,小心翼翼地將林月月護在懷裏,那姿態,像是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
林月月縮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指著我,聲音都在發抖:“景深......我隻是想跟姐姐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可姐姐她、她打我......”
陸景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隨即又轉向林月月那張掛著淚珠的臉。
她白皙的臉頰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紅得刺眼。
陸景深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像是有火在燒,那火直直地衝著我來。
“蘇念!”
他吼我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竟敢打她?!”
我靠著牆,冷眼看著這場拙劣的表演,嘴角甚至想扯出一絲冷笑。
我懶得解釋。
在他選擇衝進來推開我的那一刻,任何解釋都成了笑話。
陸景深見我不說話,眼裏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他環視一周,目光最終定格在玄關那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上。
那是我爸留給我唯一的念物,他說,希望我的日子能像這瓷瓶一樣,平平(瓶瓶)安安。
陸景深指著它,聲音冷得掉渣。
“把它砸了!”
保鏢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下這種命令,那可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沒聽到嗎?!”陸景深又吼了一聲。
保鏢不敢再猶豫,走過去,一腳踹在瓷瓶上。
“哐當——”
一聲巨響,我爸留給我的平平安安,碎了一地。
藍白色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每一片鋒利的邊緣,都像刀子一樣,紮在我的心上。
我的心還沒來得及疼,陸景深接下來的話,就讓我死心。
“讓她跪在上麵!”
他指著那一地狼藉,每一個字都帶著淬了毒的寒氣。
“給我磕頭道歉!直到月月滿意為止!”
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架住我,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我拖到那堆碎片前。
我掙紮著,卻根本撼動不了他們。
膝蓋被重重按下去的那一刻,我聽見了皮肉被劃開的聲音。
鋒利的瓷片刺進骨頭,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鮮血幾乎是立刻就湧了出來,染紅了那片藍白色的廢墟。
在他們的手按上我的後腦,要逼我磕下那個頭之前,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著那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嘶吼出聲。
“陸景深!”
“你忘了你說過要給我一個家嗎?!”
“你說我是你的神!你忘了你曾發誓,這輩子永遠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嗎?!”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帶著血和淚的質問。
陸景深摟著林月月的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
那一瞬間,我甚至生出了一絲可笑的希望。
或許,他還有一點點良心。
可他隻是頓了頓,隨即轉過頭來,眼神比剛才還要冷,還要陌生。
“我記得。”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得可怕。
“但我的神,不該去傷害我在乎的人。”
他的目光掠過我血肉模糊的膝蓋,沒有半分憐憫,然後,他看著懷裏楚楚可憐的林月月,語氣竟帶上了一絲溫柔。
“現在,月月才是需要我保護的人。”
他不再看我,摟著他“在乎”的人,轉身就走,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施舍。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身後的保鏢得到了默許,一隻大手狠狠按下我的頭。
砰地一聲。
我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撞上了一塊尖銳的瓷片。
視線瞬間模糊,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滑落,混著膝蓋上的血,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
奇怪的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反而感覺不到疼了。
身體好像麻木了。
我看著地上的血,看著那些曾經代表著平安的碎片,忽然就笑了。
笑聲先是很小,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像個瘋子。
陸景深。
背棄神明的人,是會墜入無間地獄的。
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