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歲那年,為了救人,我左側臉頰留下了駭人的傷疤。
從此,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陰陽臉”。
是沈硯書,在全校學生麵前維護我,替我教訓了每一個嘲弄我的人。
他是救贖我的神明,為了和他考上同一所研究生學校,我拒絕了北大的推免資格。
直到他生日那天,我抱著親手繡了三個月的“同心囊”在租房等他。
零點剛到,桌上的iPad亮了,是他兄弟發來的短信:
“@沈硯書,牛X!黎初真把推免資格讓出來了!”
我渾身一僵,下一秒,沈硯書回了個“yue”的表情包。
“不蒙上她的臉,兄弟我可真不行啊!”
“不過兩年已經到了,賭局結束!”
......
出租屋裏暖氣開得很足,
我手裏緊緊攥著那個“同心囊”,手心卻一片冰涼。
同心囊的紅線,是用金線混繡的。
為了這個禮物,我花了整整三個月。
我是少數民族,族裏一直有個風俗,
刺破指尖,以血潤線。
可以換來和愛人“一生相守,永不分離。”。
我的十個指腹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結了痂,又裂開。
可我,卻偏偏撞見了這一幕。
今天是沈硯書的生日。
他是學生會會長,生日聚會會來不少人。
我怕因為我的臉,會給他帶來麻煩,讓人嘲笑,所以推拒了好幾次,
他早上出門時,輕撫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我左臉那塊傷疤。
“阿初,我和他們過生日,不過是走個過場,你乖乖等我回來,好嗎?”
我點了點頭。
畢竟,他是沉硯書。
他是我大學時光唯一的神明。
我永遠記得大二那年。
我因為那塊傷疤,被同組的男生圍住嘲笑。
他們把我的模型推倒在地,用筆在我的設計圖上畫烏龜。
“喂,陰陽臉,你擋著光了。”
“哈哈,她那張臉,就是用來辟邪的吧。”
我蹲在地上,渾身發抖,眼淚模糊了視線。
就在那時,沈硯書走了進來。
他脫下身上那件白色衛衣,當著所有人的麵,蓋在了我的頭上。
“滾。”
從那天起,他便成了我生命裏的光。
他會帶我去隻有我們知道的地方。
他會在我被人故意刁難時,堅定的站在我身旁。
他告訴我,
“皮囊不重要,我愛的,是你的靈魂。”
所以,當北大的推免資格信寄到我手上時,我猶豫了。
朋友們罵我:
“黎初,你瘋了?這是北大!你去了那裏,誰還敢嘲笑你的臉?”
可沉硯書沒有保上。
那天晚上,他坐在我身邊,抓著我的手。
“阿初,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們一起考研,考同一所學校,好不好?”
我看著他那雙愛我的眼睛,我當著輔導員的麵,拒絕了那封推免信。
朋友罵我瘋了,我卻覺得,為了他,一切都值。
“嗡”,桌上的iPad又亮了。
我本該回避的但置頂那條消息,刺痛了我的眼,越來越多不堪入目的消息彈了出來。
“哈哈哈哈,硯書牛逼!對著那張'陰陽臉'演了三年深情,兄弟我服了!”
“快說,什麼感覺?是不是還得關燈?”
“那張臉......臥槽,我光是想想都硬不起來,硯書你真是神啊!”
我死死咬著唇,看著沈硯書的回複。
“兩年了,這日子總算到頭了。”
“當初要不是看她學習好,拿到了全國設計一等獎,我才不會......”
“@所有人:錢記得轉我。過兩天老子要帶婉婉去慶祝了。”
“別再因為那個醜八怪@我,晦氣!”
門鎖響了,沈硯書回來了。
他帶著一身酒氣,還有甜膩的香水味。
我聞到了,總覺得那股味道很熟悉。
“阿初?怎麼不開燈?”
他走過來,從身後抱住我。
帶著酒氣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僵硬得無法動彈,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寶貝......”
他一手抱著我,一手解開領帶,抱怨道。
“累死了,應付那群人......還是你好,安安靜靜的。”
他低頭,似乎才發現我手裏攥著的東西。
“哦?這就是你說的禮物?”
他輕笑了一聲,拿過同心囊,隨意地在手裏拋了拋。
“行了,我收到了。”
“你有這時間,不如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這玩意兒......還挺醜的。”
他隨手把那個我繡了三個月的同心囊,扔在了鞋櫃上,就像扔一團垃圾。
他低頭想吻我,我下意識地偏過頭,把帶疤的左臉,完完整整地對準了他。
沉硯書的動作猛然僵住,他眼中的熱度瞬間褪去。
這回,我捕捉到了他眼睛裏閃過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