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胳膊突然被哥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眼眸中滿是冷漠。
「你給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趕緊買飛機票來醫院。」
我掏出全是裂痕的手機,因為卡頓,用了快五分鐘才打出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
哥哥臉色臭得不行。
「真是讓你幹點什麼都幹不好!」
沈心悠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拿出自己套了手工做的那個粉色手機殼的手機。
電話剛「嘟」了一聲就接通了,爸爸溫柔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悠悠啊,怎麼突然給爸爸打電話?在雲南玩得開心嗎?」
「爸爸再給你轉兩萬,想買什麼都買下來。」
「別替我省錢,爸爸在外麵努力賺錢就是給我的寶貝女兒花的。」
聽著他生怕沈心悠在外麵受一點委屈的關心,我的指尖嵌進掌心。
原來,現在沈心悠才是她的寶貝女兒。
這次高考結束後的旅遊我本不想來的,原因就是沒錢。
可沈心悠可憐兮兮說不想別人覺得我和她姐妹不和。
爸爸才說給我五百旅遊經費,錢還是打給哥哥,讓我要用的時候跟他申請。
他對我說這話時有多不情不願,在沈心悠麵前卻是這麼慷慨大方。
我咬了咬發苦的唇,強壓下胸口的窒息感,聽著沈心悠用撒嬌的語氣把哥哥的情況和出租車司機給的醫院地址告訴了他。
電話裏立刻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什麼!被蛇咬了!」
「沈舒呢?」
「她一個當姐姐的怎麼不保護好你們!」
「悠悠別怕,我們馬上買機票。」
「讓沈舒好好照顧你們,等我到了再收拾她!」
3
我努力將眼淚憋了回去,一路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後。
哥哥還是被送進了那個病房。
來檢查的醫生留著熟悉的板寸,白大褂洗得發黃。
他看了眼哥哥腿上的傷口,慢條斯理地問:「這是被什麼蟲子咬的?」
「是蛇咬的,從路邊到小腿高的灌木叢裏竄出來的。」
張醫生皺眉,觀察了下哥哥發紅的臉色,先讓護士給她量體溫。
「你看清了是什麼蛇嗎?」
哥哥尷尬地搖了搖頭。
他當時隻想著把沈心悠抱在懷裏,太陽又剛下山,根本沒看清蛇的樣子。
他冷厲地目光掃向站在病房角落的我,示意我說。
我羞愧地低頭:「我......我也沒看清。」
「沈舒你那兩隻眼睛長沒用就趕緊捐了!我被蛇咬到現在你一問三不知!」
「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悠悠還知道心疼我這個哥哥,你還能幹什麼?」
哥哥氣得想走過來踹我一腳。
每次都是這樣,沈心悠一句輕飄飄的關心,似乎比我每天起早貪黑照顧全家的實質付出都要更加寶貴。
我抓蛇轉院救他的命是別有居心,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還是要被他質疑。
我心裏苦笑,麵上裝出害怕的樣子地躲到護士身後,不停道歉。
張醫生攔住他:「好了好了,醫院禁止大聲喧嘩。」
「我看這個傷口這麼大,不太可能是蛇牙,估計是什麼蟲子。」
「雲南古怪的蟲子很多,不過基本上是無毒的,我開點消炎藥就行了。」
沈心悠開口:「隻吃藥就行了嗎?」
哥哥立刻欣慰地摸了摸沈心悠的頭。
張醫生偏過頭翻了一個白眼:「那掛點滴也行,起效快一點。」
幾分鐘後護士就拿著三瓶生理鹽水的吊瓶走了進來。
「六百八,去前麵繳費。」
我立刻拿了哥哥的錢包,積極道:「我去繳費,悠悠你陪著哥哥。」
病房裏沒有一個人理我,我轉身離開。
餘光瞥見沈心悠看了眼護士拿著的鹽水瓶,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