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終於,我看到了地裏的全貌。
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心臟停止了跳動。
空地中央,一個瘦小得不成人形的身影,幾乎赤裸著上身,脖子上套在一架至少有她四五倍身型大、鏽跡斑斑的犁地機上。
繩索邊緣已經磨破了她的皮膚,嵌進皮肉裏,滲出暗紅的血痕,血水在低溫中迅速凝結。
女孩鼻子上,竟然還套著一個肮臟的、類似牛鼻環的鐵環。
鐵環連著另一根更粗的鐵鏈,被一個滿臉橫肉的教官懶洋洋地拽在手裏。
原本白皙嬌嫩的皮膚,此刻被凍得青紫發黑,布滿了縱橫交錯、皮開肉綻的鞭痕,有些地方深可見骨。
新鮮的傷口還在滲著血珠,混合著汙泥,而更多的舊傷已經凍傷發黑,上麵凝結著冰霜。
她小小的身體,正以一種扭曲而艱難的姿勢,用盡全身力氣向前拖拽著那架沉重的犁具。
每向前挪動一小步,腳下冰凍的土地上,就留下一個混合著血水和冰碴的、清晰的小腳印。
血水和冰碴糊滿了她的小臉,幾乎看不清五官。
隻有那雙大眼睛,此刻空洞、麻木,沒有任何神采。
“可可!!!”
這一聲嘶吼,用盡了我畢生的力氣,震得周圍趕來的幾個教官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可可的動作猛地一僵。
她極其艱難地轉過頭。
那雙空洞的眼睛,先是茫然,隨即,一絲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光亮閃過,但下一秒,又被更深的恐懼和麻木淹沒。
她甚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仿佛在等待即將落下的鞭子。
我赤目看向身後跟來的教官,男人吐出一個煙圈,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輕蔑的弧度。
“喲,怎麼,心疼了?這小孬種浪費糧食嬌生慣養,吃個飯都能把碗打翻,弄得滿地都是!我讓她來體驗一下勞動人民的辛苦,知道粒粒皆辛苦,怎麼了?這點苦都吃不了?我看就是你們這些當爹的太慫,慣得沒邊兒了!”
可可的淚水混著冰碴還有血和泥流了下來,小聲囁嚅到。
“我不是...爸爸...我沒有....有蝦仁...過敏...難受...”
一旁跟來的家長開始勸我。
“小體罰而已嘛,何必生那麼大氣,就是得讓她吃點苦頭,才知道珍惜。我們以前勞動人民,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餓幾頓,幹點活,死不了的。”
“對啊,陸爸爸你也太溺愛孩子了。”
一個裹著厚羽絨服的胖女人立刻附和。
“一點苦都吃不了,將來怎麼成才?”
“就是,吳教官這是為孩子好,嚴師出高徒嘛!”
另一個瘦高個男人也幫腔。
“小孩子嘛,皮實,打打更健康!”
幾個家長七嘴八舌,臉上帶著諂媚和看戲的表情。
“放你媽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