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斷魂橋頭，戰火驟分兩處！

一側，夙夜龍炎焚天，與那暗紅色的“縛龍血咒”激烈碰撞。

血咒如同活物，化作無數猙獰的血色鎖鏈，纏繞而上，試圖禁錮龍息，侵蝕龍元。

夙夜新生龍元何其精純霸道，龍炎更是至陽至剛，每一次衝擊都讓血色鎖鏈崩碎大片，發出如同實質的哀鳴！

他雖被暫時阻滯在橋頭，卻穩占上風，破咒隻是時間問題。

而另一側，雲清璃已攜焚天之威，直撲祭壇！

九幽玄火凝聚的凰翼舒展，每一次扇動都卷起滔天黑炎，將祭壇外圍試圖阻攔的低階魅魔、影魔瞬間焚為虛無！

她目光如炬，死死鎖定祭壇中央那麵具主上，以及他手中那已然成型的、散發出恐怖吸力的暗紫陣法核心！

“阻止她！”九陰夫人尖聲厲喝，再也維持不住那媚態，雙手急速舞動，催動腳下祭壇基座。那八根石柱上的靈魂光團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嚎，磅礴的能量被強行抽取，注入主上手中的陣法核心，使得那暗紫漩渦旋轉速度暴增，吸力陡增數倍！

雲清璃前衝的身形猛地一滯，仿佛陷入無形泥沼，周身玄火都被那漩渦拉扯得偏向祭壇方向！那吞噬之力，不僅針對力量，更針對神魂本源！

“幽凰！放棄抵抗吧！能成為主上踏入無上大道的一部分，是你的榮幸！”九陰夫人麵容扭曲地尖叫。

麵具主上默然不語，隻是那扭曲哭笑麵具下的目光，更加幽深冰冷，雙手間陣法符文流轉加速，吸力再次攀升！

雲清璃冷哼一聲，額間魔紋爆發出刺目血光！她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借著那吸力，速度再增三分！同時，她雙手在胸前合十，體內兩塊幽凰印碎片劇烈震顫，與她自身混沌魔元完全融合！

“混沌歸元，萬法不侵！”

她清叱一聲，周身燃燒的九幽玄火驟然向內坍縮，不再是向外焚毀，而是在她體外凝聚成一層薄如蟬翼、卻仿佛蘊含著宇宙生滅至理的暗色琉璃光罩！

光罩成型瞬間，那恐怖的吞噬吸力作用其上，竟如同清風拂過山崗，再也無法撼動她分毫！

萬法噬心大陣的吞噬特性，竟被這混沌歸元之力暫時免疫！

“什麼？！不可能！”九陰夫人駭然失色。

麵具主上那一直古井無波的氣息，也終於出現了一絲劇烈的波動！

就是現在！

雲清璃眸中寒芒炸裂，合十的雙掌猛然向前推出！

“破！”

那暗色琉璃光罩應聲向前急速擴張，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世界氣泡，所過之處，祭壇周圍繚繞的怨魂能量、暗紫符文，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紛紛消融瓦解！

光罩邊緣狠狠撞向那旋轉的暗紫陣法核心！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幽冥澗深處炸開！

整個祭壇劇烈搖晃，八根石柱上的靈魂光團明滅不定，連那深不見底的裂穀都仿佛在震顫！

暗紫陣法核心被這蘊含混沌本源的一擊正麵轟中，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旋轉驟然停止，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痕！

主上悶哼一聲，籠罩在黑袍下的身軀微晃，顯然陣法受創對他亦是反噬不小！

“好！好一個幽凰！果真沒讓本座失望！”主上沙啞扭曲的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怒意與......一絲貪婪！“你的混沌本源，比本座預想的還要完美！”

他猛地抬頭，麵具下兩點猩紅光芒大盛，竟不再理會受創的陣法，一隻覆蓋著暗紫色鱗片、繚繞著不祥詛咒氣息的巨爪，憑空出現，撕裂空間，直接抓向雲清璃的頭顱！

這一爪，蘊含著煉虛期的恐怖修為與某種詭異的剝奪法則，竟是打算強行攝取她的神魂！

速度快到極致！威勢猛到極致！

雲清璃剛全力一擊破開陣法核心，舊力已盡，新力未生，麵對這煉虛期的含怒一擊，竟似已來不及閃避！

“主人！”夙夜在橋頭看得目眥欲裂，不顧血咒糾纏，強行催動龍元，一道凝練的黑色龍炎如同破天之矛，悍然射向那暗紫巨爪，試圖阻撓！

九陰夫人也同時出手，無數道粉紅色的魅惑絲線纏向雲清璃，幹擾她的行動！

前後夾擊，殺局頓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邪魔外道，休得猖狂！”

一道清越凜冽、蘊含著浩然正氣的女子喝聲，如同九天驚雷，驟然自幽冥澗上空炸響！

嗤——！

一道純淨無比、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汙穢的琉璃劍罡，如同天外飛仙，無視層層瘴氣與陣法阻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斬在那抓向雲清璃的暗紫巨爪手腕之處！

這劍罡氣息......是琉璃淨宗的核心功法！而且極其精純深厚！

噗嗤！

暗紫巨爪應聲而斷！化作漫天潰散的詛咒能量！

那突如其來的琉璃劍罡去勢不減，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如同擁有靈性般，繞開雲清璃，順勢將九陰夫人射出的魅惑絲線盡數斬斷，最終懸停在雲清璃身側，劍身清光流轉，發出嗡嗡錚鳴！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雲清璃猛地轉頭，看向劍罡來處。

隻見幽冥澗上空那濃鬱的灰紫瘴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撕開一道缺口，一道身著月白道袍、麵容清冷剛烈、手持另一柄琉璃長劍的身影，腳踏清輝，緩緩降臨！

正是去而複返的——鳳瀾真人，洛無雙！

她此刻氣息比之前闖入萬魔山脈時更加凝練，眼神銳利如劍，周身正氣凜然，與這魔氣森森的幽冥澗格格不入！

“洛無雙？！”九陰夫人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裏？！”

就連那麵具主上，氣息也出現了瞬間的凝滯，顯然洛無雙的出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雲清璃看著突然出現的洛無雙，以及懸浮在自己身側、散發著親近與守護意念的琉璃劍罡，那似乎是洛無雙的佩劍“鳳瀾”的一部分本源劍罡，眼中也閃過一絲極度的意外與不解。

她為何去而複返？為何要出手相助？

洛無雙的目光掃過場中，在雲清璃身上微微停頓，複雜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劍指祭壇上的主上與九陰夫人，聲音冰寒徹骨：

“幽冥澗勾結域外邪魔，妄圖以萬靈精魂血祭，行逆天之事，禍亂蒼生！我琉璃淨宗，絕不坐視！”

域外邪魔？！

雲清璃心神劇震！難道這主上，並非此界之人？！

“找死！”主上徹底暴怒，被接連壞了好事，還被點出來曆，殺意如同實質般湧向洛無雙！“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便一同化為本座資糧吧！”

他舍棄雲清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扭曲的暗紫流光，直撲洛無雙！煉虛期的威壓全麵爆發，整個幽冥澗仿佛都在他的怒火下顫抖！

而夙夜也終於抓住機會，龍炎徹底爆發，將殘餘的縛龍血咒一舉焚盡！他長嘯一聲，龍影閃動，瞬間出現在雲清璃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目光凝重地看向那撲向洛無雙的主上，以及一旁虎視眈眈的九陰夫人。

局勢，因洛無雙的意外介入，瞬間變得撲朔迷離，更加複雜！

雲清璃握緊了拳，看著那與主上戰在一處的洛無雙，又看了看身側守護的夙夜，以及懸浮的鳳瀾劍罡，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無論洛無雙目的為何，此刻，敵人的敵人，便是暫時的盟友！

“先聯手，斬了這主上！”

洛無雙的加入，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潑入冰水，瞬間炸裂！

她劍訣引動，那懸於雲清璃身側的鳳瀾劍罡清光大盛，化作一道矯健的琉璃光鳳，清唳一聲，主動迎向撲來的主上！同時，她本體手中長劍揮灑，道道純淨浩然的琉璃淨光如同蓮花綻放，將主上周身繚繞的陰邪魔氣不斷淨化、驅散！

“琉璃淨世光！你竟是淨光那老東西的嫡傳！”主上驚怒交加，他那源自域外的詭異力量，似乎對這至純至淨的仙門神通頗為忌憚，暗紫流光左衝右突，一時間竟被洛無雙精妙絕倫的劍法與淨化之光暫時纏住！

“夙夜，九陰交給你！”雲清璃當機立斷，聲音傳入夙夜耳中。她看得出來，洛無雙雖強，但修為終究與煉虛期的主上有差距，憑借功法克製勉強支撐，落敗是遲早的事。必須盡快解決九陰夫人，三人合力，方有勝算！

“早該如此！”夙夜長笑一聲，龍目中戰意沸騰，身形晃動，已如鬼魅般出現在試圖偷襲洛無雙側翼的九陰夫人麵前！覆蓋著新生龍鱗的拳頭，帶著撕裂耳膜的破空聲，直搗其麵門！

“狂妄！”九陰夫人尖嘯，雙袖揮舞，粉紅色魅惑絲線與慘綠色劇毒瘴氣同時爆發，如同兩張巨網罩向夙夜。她深知魔龍近戰恐怖，隻想拉開距離，以咒術纏鬥。

然而，夙夜根本不給她機會！龍元爆發，周身仿佛形成一個力場，魅惑絲線觸及便寸寸斷裂，劇毒瘴氣被灼熱龍息直接蒸發！拳頭去勢不減，狠狠砸在九陰夫人倉促凝聚的一麵骨盾之上！

哢嚓！

骨盾應聲而碎！九陰夫人如遭重擊，噴血倒飛，撞在後方一根石柱上，氣息瞬間萎靡，眼中充滿了驚駭。新生龍元之威，遠超她的預估！

雲清璃則沒有參與對九陰夫人的圍攻，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與洛無雙激戰的主上身上。她能感覺到，主上在應對洛無雙淨化之光的同時，那破碎的萬魔噬心大陣核心，仍在緩慢地自我修複，並試圖重新連接祭壇能量！

不能讓他得逞！

她雙手虛抱，體內兩塊幽凰印碎片與她自身的混沌魔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合、壓縮！一股令空間都為之扭曲顫栗的恐怖波動，自她雙手之間散發出來！

那不再是單純的九幽玄火，也不是純粹的混沌之力，而是糅合了魔神威嚴、混沌包容、以及一絲......源自世界本源的破滅氣息！

“混沌......歸墟！”

她清冷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

雙手猛然向前一推！一顆僅有拳頭大小、卻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終結意境的漆黑光球，無聲無息地射向那正在修複的暗紫陣法核心，以及......其後的主上！

這顆漆黑光球所過之處，空間不是碎裂，而是......湮滅！留下一條純粹的、沒有任何物質與能量存在的絕對虛無路徑！

正與洛無雙纏鬥的主上，感受到身後傳來的、令他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毀滅氣息，駭然回頭！

“不可能！你怎會觸及歸墟之力？！”他發出扭曲的尖叫，再也顧不得洛無雙，周身暗紫光芒瘋狂燃燒，試圖遁入虛空躲避！

然而，那歸墟光球仿佛鎖定了他的本源，速度看似緩慢，卻無視空間距離，瞬間便已至身前！

“不——！！”

在主上絕望的咆哮聲中，歸墟光球首先觸碰到了那正在修複的暗紫陣法核心。

沒有聲音，沒有爆炸。

陣法核心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畫，瞬間消失無蹤，連一絲能量漣漪都未曾蕩起。

緊接著，光球觸及了主上倉促間布下的層層防禦——暗紫鱗甲、詛咒屏障、空間褶皺......所有的一切，在歸墟之力麵前，都如同陽光下的泡沫，一觸即潰，歸於虛無！

光球最終，印在了主上的胸膛之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主上那寬大的黑袍，連同其下的身軀，自胸口接觸點開始，如同沙堡般無聲無息地瓦解、消散！他臉上的哭笑麵具發出“哢”的一聲輕響，裂成兩半，掉落下去，露出了其後......一片不斷蠕動、沒有固定形態、由無數混亂意誌與暗紫能量構成的混沌麵孔！

唯有兩點猩紅的核心，在其中瘋狂閃爍，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不甘！

“幽凰......界外......大軍......將至......你們......終將......毀滅......”他發出最後斷續、扭曲的嘶吼，隨即整個“身體”徹底被歸墟之力吞噬，化為烏有，隻留下一縷精純卻充滿不祥的暗紫本源，被雲清璃揮手收起。

煉虛期的域外邪魔主上，隕落！

與此同時，夙夜那邊也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九陰夫人見主上隕落，心神失守，被夙夜抓住破綻，一記龍炎爪直接撕碎了她的心脈與魔魂，香消玉殞，化作一具焦黑的屍體倒地。

整個幽冥澗核心區域，瞬間死寂。

隻有祭壇上那八根石柱的靈魂光團，因能量源泉消失，漸漸穩定下來，發出微弱的悲鳴。

洛無雙持劍而立，微微喘息，看著雲清璃，眼神複雜到了極點。她沒想到，雲清璃竟掌握了如此恐怖的、近乎規則層麵的毀滅力量。

夙夜回到雲清璃身邊，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施展歸墟之力顯然消耗巨大），龍目中閃過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與有榮焉的驕傲。

雲清璃平複了一下翻湧的氣血，目光轉向洛無雙，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為何助我？”

洛無雙沉默了片刻，收劍歸鞘，目光掃過這片狼藉的祭壇，最終定格在雲清璃臉上，語氣帶著一種沉重的釋然與決絕：

“我並非助你，而是助這蒼生一線生機。”

她深吸一口氣，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語：

“我宗宗主，乃至東玄盟會部分有識之士，早已察覺天道有異，帝曦......並非表麵那般光明偉岸。此次幽冥澗之事，更證實了我們的猜測——有域外勢力，早已滲透此界，而帝曦，或許與之有關，或許......也在利用這股力量！”

“九天誅魔令，圍剿於你，不過是表象，是帝曦借題發揮，清除異己、鞏固權柄的棋子！真正的威脅，來自天外，來自那些扭曲、吞噬世界的域外邪魔！”

“你雲清璃，或許是魔，但你至少是此界之魔！你的存在，你的力量，或許是未來對抗域外威脅時，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洛無雙的聲音斬釘截鐵：“這便是我不惜違背盟令，前來尋你，甚至出手相助的原因！非為正邪，隻為......存續！”

雲清璃與夙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帝曦與域外邪魔有關？九天誅魔令背後竟有如此深意？

這一刻，他們一直追尋的神魔之戰真相，似乎掀開了冰山一角！而整個東玄界的格局，也因此番話語，變得愈發波譎雲詭！

雲清璃看著洛無雙，這個以剛烈正直著稱的仙門長老，此刻眼中燃燒著的是超越門派之見、關乎整個界域存亡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