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剛有意識的時候,就知道媽媽她不想要我。
她每天用冰水澆肚子,用頭撞牆,甚至開始絕食。
媽媽用盡全力的想讓我死。
可我戰勝了數億個兄弟姐妹,才搶到了這個唯一的機會。
我想活下去。
所以我用盡全身力量反抗。
她澆冰水想凍死我,我就用沒成型的腳狠狠踢她。
她用頭撞牆想要我的命,我就不停地在肚子裏折磨她。
直到她絕食,我才知道。
原來我是那個囚禁她、折磨她的惡魔的孩子。
那個惡魔抓著她的頭發,笑著說:
“沈月,生下他,我就放你走。”
我聽到了。
原來,我確實不應該出生。
......
刺骨的寒冷,穿透溫暖的水域,紮進我的身體。
我猛地一顫,從混沌的沉睡中驚醒。
是媽媽在用冰水澆她自己。
冰冷的水流順著她的頭頂,淌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被凍得蜷縮成一團,拚命想往更深處躲,可那寒意無孔不入。
慢的子宮在劇烈收縮,擠壓著我,幾乎讓我窒息。
“你怎麼不去死!為什麼不去死!”
媽媽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嘶啞,破碎,帶著滔天的恨意。
我聽不懂她的話,但我能感受到那股恨意,像海嘯一樣將我淹沒。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在來到這裏之前,我戰勝了數億個兄弟姐妹,才搶到了這個唯一的機會。
求生的本能讓我開始反抗。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伸展我還沒成形的小腳,狠狠踹向包裹著我的那層軟壁。
“呃......”
媽媽發出一聲悶哼。
我的反抗沒有讓她停下,反而激起了她更瘋狂的舉動。
“砰!”
一聲巨響,我的世界天旋地轉。
她開始用頭撞牆。
“砰!”
又一下。
我被晃得頭暈眼花,像是在一個被瘋狂搖晃的皮球裏。
我隻能死死抓住那根連接著我們生命的帶子,那是我的救命稻草。
“死啊!你快死啊!”
媽媽在尖叫,聲音裏的絕望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
我不想死。
她撞一下,我就更用力地踢她一腳。
我們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戰爭,用彼此的痛苦互相傷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
媽媽終於沒了力氣。
冰冷的水停了,撞擊也停了。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身體不住地發抖。
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微弱又雜亂,像一隻瀕死的蝴蝶。
壓抑的哭聲傳來,斷斷續續。
“蔣馳......你這個惡魔......”
“陸尋......救我......”
“陸尋......”
蔣馳是誰?
陸尋又是誰?
為什麼提到第一個名字時,媽媽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為什麼念到第二個名字時,她的悲傷卻逆流成河?
我漂浮在劫後餘生的黑暗裏,第一次開始思考,我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