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
我失魂落魄地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就看到等在走廊的薑雪。她站在陰影裏,臉上沒有了白天的委屈,嘴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充滿挑釁和得意的冷笑。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戰爭。
從那天起,薑雪開始對我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精神“淩遲”。
我那把德國定製的人體工學椅,突然變成了一張又冷又硬的塑料板凳。行政主管一臉為難:“文總,這是薑助理的建議。她說領導者應該體驗民間疾苦,與基層員工共克時艱,還說......征得了您的默許。”
我回到辦公室,薑雪正捧著一盆綠蘿進來,臉上是近乎病態的滿意。
“文總,坐在這個上麵,是不是更能時刻保持清醒,不被資本的糖衣炮彈腐蝕?”
我冷冷地看著她:“誰給你的權力,動我的東西?”
“是責任感。”她回答得無比坦然,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神聖,“您坐得太高了,我這是在提醒您,不要忘記顧氏的基石。我是在幫您,文總。”
沒過幾天,薑雪又在公司發起了“簡樸運動”。她設計了圖文並茂的《簡樸生活倡議書》,倡導午餐不超過二十元,禁止喝奶茶咖啡,抵製奢侈品。
她在數千人的公司大群裏,聲情並茂地發表演講,並附上大山裏孩子食不果腹的照片,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對抗物欲、心懷天下的“平民聖女”。
而我,這個每天司機接送,穿著高定,喝著手衝咖啡的總裁,自然成了頭號靶子。辦公室的風氣徹底變了。我端著咖啡走進茶水間,同事會像被燙到一樣把杯子藏到身後。電梯裏,有人看到我的名牌包,會刻意大聲討論“一個包夠山裏孩子讀完小學了”。
他們開始孤立我,用無聲的方式對我進行全民道德審判。
她甚至開始插手我的工作。在我主持的一次關於城西新地塊開發的預算會上,她作為助理列席,卻公然站起來反對我的高端商業方案,理由是“預算過高,過於鋪張,不符合公司簡樸精神”。
荒謬的是,她那番言論,竟然得到了好幾個部門主管的附和。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正在慢慢失去對這個公司的控製。而薑雪,這根我親手栽種的藤蔓,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將我賴以生存的空間,一點點地擠壓、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