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了多久,船身猛地一震,外麵傳來嘈雜的粵語。
港城的高樓林立與我們灰撲撲的農村判若兩個世界。
我先找了個最便宜的籠屋安頓下來,再四處打聽顧慕白的下落。
前往報社登尋人啟事時,卻看到門口貼著孟小雅的海報。
標題顯示【清純玉女孟小雅,成本屆最大黑馬】
照片上的她巧笑倩兮,耳輪的黑痣幾乎跟我長在同一處。
難怪每次周建安和我親熱時,總喜歡親吻耳垂,原來是把它視為遐想。
想來也是。
年少時得不到的物品都會牽腸掛肚,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在選美半決賽那天,我在報社樓下遇見了周建安。
他頭發梳得油光鋥亮,手裏捧著一大束玫瑰,站在門口等待在裏頭接受采訪的孟小雅。
當四目對視時,周建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衝過來將我拽到角落,滿臉猙獰像要把我們生吞活咽。
“江妤你是不是瘋了,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還敢帶著孩子一起偷渡過來,被抓到可是要被拘留的!”
我抽回胳膊,厲聲質問:
“你把家裏的錢拿走還把田地轉賣掉,讓我和女兒靠什麼存活?”
“還偷走我的手鐲,那可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
感到到路人的異樣,周建安壓低嗓音反駁:
“小雅看得上這破手鐲是你的榮幸,等她選上了,大不了還你一條金鏈子總行了吧。”
“你現在滿腦子就隻有錢,市儈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說完,他掏出幾張港幣朝我一甩,紙幣邊緣刮得我臉頰刺痛。
“拿了錢趕緊滾回家,別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建安哥,你在跟誰說話呀?”
孟小雅穿著一襲紅色波點裙,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當看到我身上的土色大襟裳時,她眸底閃過濃烈的鄙夷。
周建安身體一僵,支支吾吾地介紹:
“這是......我一個鄉下親戚,帶孩子來投奔我的。”
念念不懂大人的彎彎繞繞,她仰著小臉脆生生地喊:
“爸爸!”
這聲“爸爸”,像一道驚雷劈在周建安腦袋。
“啪。”
他毫不猶豫狠狠摑向女兒。
“你這個小野種,胡說八道什麼!我才不是你爸!”
轉向孟小雅焦急解釋:
“小雅你別誤會,是這母子想賴上我,我跟她們真沒什麼!”
盯著女兒臉蛋的紅印,我再也壓不下心中湧出的怒火。
猛地撲上死死咬住他的手,周建安吃痛大喊出聲,另外隻手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將腦袋狠狠撞上牆壁。
額頭流淌的鮮血模糊了視線,我踉蹌後退幾步,整個人跌到在地。
念念被嚇壞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討厭你,不準欺負我媽媽!”
女兒嘶聲裂肺的哭聲,深深刺痛我的心臟。
周建滿臉煩躁,一把揪起女兒低聲威脅道:
“你再哭的話,我就把你扔進那海裏喂鯊魚!”
女兒嚇得連忙捂住嘴巴,拚命忍住喉嚨的顫抖。
孟小雅翻了白眼,沒好氣道:
“建安,港城是不允許扔垃圾進海,會被罰款的。”
她忽然轉向我,嘴角揚起譏諷的弧度。
“大姐,你想在港城生存可以去賣啊,大陸妹在這邊很吃香的。”
目光打量我,嘖了一聲。
“生過孩子就不值錢了,不如這樣,帶上女兒去站站咯,說不定遇上特殊癖好的客人。”
周建安躬下身盯著我,聲音暗啞。
“這裏不是你們能留的地方,趕緊拿錢滾回老家去。”
頓了頓,又補多一句。
“若你是好母親好妻子,就該謹言慎行守住家。”
我被他最後句話裏的冷意一噫。
強撐起身體站起來,獰笑道:
“周建安,既然你說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那現在,我做什麼都跟你沒關係。”
沒等他反應過來,我突然掏出一把防身匕首,猛地插進自己腹部!
鮮血瞬間染紅衣裳,我衝著街對麵的巡警揮手求助:
“救命,有人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