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拾東西時,手機震動。是媽媽發來的信息:“我說過,沒了我們,你什麼都不是。現在回來簽協議還來得及。”
我盯著手機屏幕,突然明白了一切。這不隻是為了錢,他們要的是我的屈服,我的依附,我的尊嚴。
“林淩,這是你的離職文件。”李經理放下一份文件,“簽了吧,別為難自己。”
我看著那份“主動離職”的聲明,手在顫抖。
“如果我不簽呢?”
“那你就拿不到工資,也沒有離職證明。”他語氣平靜,“何必呢?”
我簽了字,抱著行李走出大樓,陽光刺眼。
房租還有三天到期。
我翻開錢包,裏麵隻剩下幾百塊。這點錢連下個月房租的零頭都不夠。
雨滴開始落下,我站在路邊,打開手機通訊錄。滑動著屏幕,發現能求助的人寥寥無幾。最後,我停在了王莉的名字上。
表姐王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去年她失業時,是我介紹她進了朋友的公司。她租不起房子時,是我讓她住在我那間小公寓裏,直到她找到工作。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喂,莉姐…”
“淩淩?怎麼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
“我…被公司辭退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怎麼回事啊?你不是剛進去嗎?”
我簡單解釋了事情經過,然後鼓起勇氣問道:“莉姐,我能借點錢嗎?就一個月房租,我找到工作立刻還你。”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這個…淩淩,我最近手頭也緊…”她支支吾吾,“要不,你還是回家吧?”
我愣住了。
“你知道我不能回去。”
“女孩子家,別那麼強。”她的語氣突然變得說教,“你爸媽也是為你好。”
我握緊手機,雨水打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莉姐,我幫你找工作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淩淩,你別這樣…”她的聲音變得不耐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掛斷了電話,站在雨中,全身發抖。
十分鐘後,手機響了,我接通電話,媽媽的咆哮立刻傳來:“林淩!你還有臉去借錢?你表姐都比你懂事!”
“媽,我隻是暫時遇到困難…”
“困難?你自找的!我說過,沒了我們,你什麼都不是!”她的聲音刺痛我的耳膜,“你就是個喂不熟的狼!”
我站在雨中,聽著電話裏的咒罵,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媽,我掛了。”
“你敢掛我電話?林淩,你現在回來簽協議,我還當你是女兒!否則…”
我按下了掛斷鍵。
雨越下越大,我抱著行李在街上走。沒有目的地,隻是走。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隻感覺雙腿發軟,額頭滾燙。
在一個紅綠燈前,我終於支撐不住,靠在電線杆上。
“就這樣倒在街頭吧,”我想,“反正沒人會在乎。”
意識逐漸模糊,雨聲也變得遙遠。
“林淩?”
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抬頭,看到了一張許久未見的麵孔。
薑恒,我的大學學長。
“你怎麼…”我的聲音嘶啞。
他沒等我說完,就摸了摸我的額頭,臉色立刻變了。
“你在發高燒!”
我想說我沒事,但身體不聽使喚,向前倒去。
他一把扶住我,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最近的醫院!”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我卻止不住地發抖。
“剛從國外出差回來,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你。”他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你怎麼弄成這樣?”
醫院的白熾燈刺眼。護士推來輪椅,薑恒小心地扶我坐下。
“9.8度高燒,需要立即輸液。”醫生說。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昏睡中醒來。病房裏隻有一盞小燈亮著。
薑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低頭看手機。
“醒了?”他注意到我的動靜,立刻放下手機,“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我的嗓子還是疼,“謝謝你。”
他遞給我一杯溫水。
“我看了你朋友圈的動態,大概猜到了一些。”他的聲音很平靜,“不過你不用現在說,等你好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