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二十八歲生日這天,沈離的表弟用家鄉方言衝他擠眉弄眼。
“哥,這小啞巴還挺好用的吧?什麼時候把她名下的財產弄到手?”
沈離將切好的第一塊蛋糕遞給我,用方言回道。
“快了,等她爸留下的那筆錢下來,我就把她賣到山裏去,到時候我們一家玩‘消失’。”
“你可得抓緊點,別讓她跑了,不然咱們都得完蛋。”
親戚們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哄笑,紛紛誇他有本事。
我微笑著接過蛋糕。
他們不知道,為了融入他們家,我早就把那門晦澀的方言學得滾瓜爛熟。
他們更不知道,我爸留給我的信托,是一整個商業帝國。
三天後,我就會如他所願,讓他們從這個世界“消失”。
……
“昭昭,生日快樂。”
沈離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執起我的手,將一個手鏈戴在我的手腕上。
“這是我們家祖傳的,隻傳給沈家的女主人。”
手鏈是銀質的,做工略顯粗糙,中間鑲嵌的玉石看起來也毫無光澤。
他那個尖酸刻薄的媽立刻湊了過來,滿臉堆笑。
“昭昭啊,我們家沈離就是疼你,這可是他奶奶傳下來的寶貝,你可得好好戴著。”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按了按手鏈上那塊最突兀的玉石。
我看到玉石下方,一個微不可見的紅點閃爍了一下。
我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感激又羞澀的微笑,點了點頭。
他們都以為我是在感謝這份“殊榮”。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在感謝他親手為自己戴上了罪證。
回憶像是潮水,將我淹沒。
我爸去世後,沈離作為他最得意的門生,來到我身邊。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會替我爸照顧我一輩子。
那時的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眼神清澈,滿是真誠。
他說:“昭昭,你爸爸不在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我不會說話,但我會用行動證明。”
我因為父親的離世,一度失語,是他日複一日的陪伴,讓我“接納”了他。
我們結婚兩年,他對我無微不至,溫柔體貼。
所有人都羨慕我找到了一個絕世好男人。
我也曾以為,我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直到半年前,我無意中聽到他和他表弟的第一次密謀。
從那天起,我眼裏的光就熄滅了。
但我沒有聲張,而是繼續扮演著那個溫順聽話的“小啞巴”。
生日宴結束,賓客散去。
沈離將我擁入懷中。
“昭昭,今天開心嗎?”
我點點頭,順從地靠在他懷裏。
“再過兩天,等你拿到爸爸留給你的錢,我們就離開這裏,去周遊世界,好不好?”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仿佛我們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
我聞著他身上那股廉價的香水味。
胃裏一陣翻湧。
我閉上眼,在心裏默念。
“好啊。”
“去一個隻有我,沒有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