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現媽媽被砌進牆裏這天,我綁架了本市著名慈善家的獨子。
在剛竣工的樓頂,我打開直播:
“兩小時內,查出殺害我媽的凶手並繩之於法!”
“否則我就讓這個小孩下去陪我媽!”
慈善家夫婦跪著求我:
“你別衝動,剛剛有網友提供線索,在南下發現了你媽去打工的痕跡!”
“你媽根本沒死,先把孩子放了,我們陪你去找媽媽!”
本市很多人都受過溫家的恩惠,就連我大學期間的生活費都是溫家供的。
不少網友扒出我的背景,在直播間罵我忘恩負義。
還有很多留言說在南方確實看到我媽還活著打工的消息。
“自己的媽明明活著,卻有被迫害妄想症,轉身去傷害別人!”
可我隻是冷冷瞥了一眼,便轉身在慈善獨子身上劃了十六刀。
聽著聲聲哀嚎,我開口:
“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找出真凶!”
因為我知道,我媽根本不可能離開將死的女兒身邊。
所有人的掩飾,都是為了偽裝自己不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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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臨安在手機屏幕裏涕淚橫流。
“蘇倩!你冷靜點!我們已經問過警方,警方說你媽媽隻是去南方打工了!”
他身旁的妻子林笙,也一臉悲戚地附和。
“是啊,倩倩,阿姨不會有事的!網友還拍到了她在餐館工作的照片,你看!”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被一張模糊的側臉照片刷屏。
【天啊!真的一模一樣!】
【我發誓我昨天還見過這個阿姨!】
【瘋了吧這個女人!為了博眼球綁架恩人的兒子?白眼狼!】
【溫先生那麼善良,資助你上大學,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我嘴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僅用一張照片,就想作為我媽還活著的證明?
三天前,可是我親手從牆裏把她挖出來的。
作為項目工程師,那天我正在做竣工前的最後巡查。
新砌的承重牆上,有一道極不正常的裂縫。
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敲了敲。
聲音不對,是空心的。
我叫來工人,砸開它。
洋鎬落下,混凝土塊四濺,一抹熟悉的藍色衣角露了出來。
當整麵牆被砸開,一具蜷縮僵硬的屍體滾落出來時,所有人都嚇得連連後退。
隻有我,一步步走了過去。
我蹲下身,輕輕撥開她臉上凝固的水泥灰,顫抖著握住她冰冷的、已經變了形的手。
所有人都說,屍體毀損嚴重,根本無法辨認。
可我知道,那就是我媽。
我媽的左手小指,是畸形的。
小時候家裏窮,她在工地背鋼筋,為了護住差點被砸到的我,小指被機器生生壓斷了一截。
她從來不覺得醜,反而總笑著對我說:“倩倩,這是媽媽愛你的勳章。”
牆裏伸出的那隻手,就戴著這枚獨一無二的“勳章”。
我當即報了警。
可我的頂頭上司劉毅,他隻是打了一個電話,一切就都變了。
姍姍來遲的警察,看都沒看屍體一眼,就和總經理交換了一個眼神。
然後,他們對我說:
“蘇工,你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這隻是施工隊廢棄的一個人體模型,我們會處理好的。”
人體模型?
我像瘋了一樣撲過去:“你們睜開眼看清楚!這是我媽!她手上還有......”
兩名警察死死架住我,總經理劉毅則一臉“痛心”地看著我。
“蘇倩,我知道你壓力大,但別開這種玩笑。”
隨後,在我的嘶吼和眼淚中,他們用一塊黑布,將我的“勳章媽媽”,重新定義為“廢棄模型”,然後迅速運離了現場。
那麵牆,也在一夜之間被重新填平,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當然不信。
我媽失蹤三天了,雖然她走之前說過要出趟遠門,但我還是立刻去警局要求立案。
可警察卻拿出了一張動車票購買記錄。
“蘇倩女士,我們查到了,你的母親劉春花女士於前天購買了前往南方的車票。”
“我們聯係了當地警方,已經追蹤到她在一家餐館打工,一切平安。”
他們說得那麼言之鑿鑿,甚至給我看了那個南方餐館的名字和地址。
我不信。
我拿著我所有的積蓄,連夜飛了過去。
我找到了那家餐館,也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劉春花”。
她確實和我媽有七分像,可她看著我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
我問她動車票的事,她一臉茫然:“什麼動車票?我在這裏幹了好幾年了,誰給我買的票?”
那一刻,我通體冰涼。
好像所有人偽造了一切,製造了我媽還活著的假象,目的就是為了讓我閉嘴,讓我媽......死得無聲無息。
所以,我選擇了一條能讓所有人,都聽見我聲音的路。
直播間裏,質問還在繼續。
一個高讚的評論刺痛了我的眼:
【她媽媽以前不也是常年在外地打工嗎?這次再出去一次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個蘇倩就是個被迫害妄想症!】
是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關掉彈幕,將鏡頭對準自己慘白的臉,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因為我就要死了。”
“白血病晚期,醫生說我隻剩兩個月。”
我緩緩舉起手中的診斷書,對著千萬人冷笑出聲。
“這個世界上,”
“沒有一個母親,會拋下自己即將死去的孩子,一個人跑去千裏之外打工。”
“現在,”我將刀重新抵在溫家獨子溫天賜的脖子上,用刀鋒劃出一道細微的血痕,
“距離我給出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五十分鐘。”
“找到凶手,或者,我送他下去,親自問問我媽媽,是誰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