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周後，我回到那間熟悉的房子簽署離婚協議。

鑰匙剛插進鎖孔，門就從裏麵被猛地拉開。

江妄叼著牙簽，斜倚在門框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誚：

“喲，喪家之犬還知道回來？趕緊簽完滾蛋，別臟了我們家的地。”

客廳裏，江雪和嶽父嶽母坐在沙發上，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堆垃圾。

嶽母鼻腔裏哼出一聲：“還算識相，知道來簽字。拖這麼久，該不會後悔了！”

我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到茶幾前。

協議已經放在那裏，條款苛刻，幾乎是要我淨身出戶。

“看什麼看？趕緊簽！”江雪不耐煩地催促，手指點著桌麵，“簽完我們江家和你再沒半點關係！”

我拿起筆，剛要落下，江妄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他漫不經心地接起：“喂？……什麼？通過了！複審真的過了？好好好，謝謝領導！謝謝領導！”

他掛了電話，猛地蹦起來，臉上因為狂喜而扭曲：

“爸！媽！姐！我過了，我考上了公考！哈哈哈哈哈！”

一瞬間，客廳炸開了鍋。

“真的？太好了！”江雪尖叫著抱住她弟弟。

“太好了！兒子！光宗耀祖啊！”嶽母激動地拍著大腿。

嶽父也難得露出了笑容，用力拍著江妄的肩膀：“好！給我江家長臉了！”

一家人沉浸在狂喜中，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江妄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故意放大聲音：

“姐夫，哦不對，聞時硯，聽說你也參加了？”

“怎麼樣啊？是不是連名都沒報上？嘖嘖，有些人啊，就是沒那個命，一輩子隻能當個底層混吃等死。”

江雪跟著嘲諷：“他？也就配在單位打打雜。”

“跟你比？提鞋都不配！”

“今天必須慶祝！”

嶽母大手一揮：

“老江，去買菜！買最好的！小雪，打電話，把親戚都叫來！讓他們看看我兒子多本事！”

江雪應了一聲，走到我麵前，嘴角掛著施舍般的笑：

“聞時硯，看在你以前還算聽話的份上，賞你頓飯再滾。”

“以後啊，這種好菜，你可就吃不上了。”

我看著他們得意忘形的模樣，緩緩收起手機，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他們的喧鬧：

“慶祝？別高興得太早，公考還有公示期。”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幾道目光釘子般紮在我身上。

我迎著江妄驟然變色的臉，繼續說：

“我手裏，恰好有些關於他當初是怎麼‘通過’錄取的材料。”

“你說，要是現在遞上去……”

“你他媽敢！”江妄猛地衝過來，眼睛赤紅。

於此同時，砰砰砰的門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