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全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方才還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臉上憤怒的表情尚未褪去，便被巨大的驚愕和難以置信覆蓋。

他們聽到了什麼？

他們心目中那位公正無私、如山嶽般令人敬畏的掌門。

此刻非但沒有厲聲宣判這妖女的罪行。

反而……在用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懇求她認罪？

甚至以掌門之尊許諾護她周全？

這比聽到洛淼淼那些辯解，更讓他們感到驚駭和茫然。

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率先反應過來，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執法長老猛地看向墨月尋，嘴唇哆嗦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掌門！您……您可知您在說什麼？！”

“此等妖女，罪證確鑿，天下共誅之！您豈可……豈可因私廢公！”

他的聲音帶著痛心疾首的顫抖，在寂靜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台下的人群仿佛被這句話點燃，短暫的死寂被更猛烈的聲浪衝破。

“掌門！您不能被這妖女迷惑啊！”

“護她周全？那我們死去的同門、親人就白死了嗎？！”

“不公！這不公！”

“掌門，您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質疑聲、悲憤的呐喊聲、不敢置信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

然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眼中幾乎要溢出的痛楚，看著他身為掌門卻在我麵前放下所有尊嚴的掙紮。

我忽然笑了，笑聲清越。

“認罪？”

我重複著這兩個字，目光緩緩掃過台下那些因震驚而扭曲的麵孔。

“他們該死，我便殺了。他們該罰，我便罰了。”

“替天行道？清理門戶？隨你們怎麼說。”

“但想讓我為這些渣滓低頭認罪？”

我唇角的弧度冰冷，一字一頓：

“休、想。”

“轟——！”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誅仙台徹底沸騰了！

“狂妄！簡直狂妄至極！”

“掌門！您聽到了嗎？！這妖女根本毫無悔意！”

“她連您都不放在眼裏！此等禍害，留不得啊！”

“殺了她！立刻行刑！否則天理難容！門規何存！”

聲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幾位長老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他們紛紛轉向墨月尋，聲音急促而悲憤：

“掌門！此女已然入魔，無可救藥！”

“您若再姑息，我宗門萬年清譽，必將毀於一旦！”

“請掌門即刻下令，誅殺此獠，以正視聽！”

墨月尋閉了閉眼，仿佛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洛淼淼，你殺孽深重，執迷不悟，至今毫無悔改之心。”

“為維護宗門正道，肅清門規，今日，本座便……親手清理門戶。”

他緩緩抬起了手，一柄凝聚著凜冽寒光的靈劍在他掌心浮現。

然後，手腕微送。

“噗——”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沉悶而清晰的一聲。

“師尊。”

我卻輕笑了聲，開口，聲音很輕。

卻瞬間讓全場寂靜。

“你演了這麼久，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