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轉瞬即逝。
誅仙台上,罡風凜冽,吹得我一身白衣獵獵作響。
台下,人山人海。
整個宗門的弟子,幾乎都到齊了。
無數道目光釘在我身上,摻雜著憎惡、憤怒、幸災樂禍。
以及一種等待審判罪惡的快意。
墨月尋高坐於掌門之位,麵色沉靜,看不出悲喜。
“帶證物!”
隨著一聲高喝,審判,開始了。
第一個上台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執事。
他手裏捧著一件染滿暗紅色血跡的弟子服。
“掌門!諸位長老!此乃我徒兒的血衣!”
“他不過是在背後議論了洛淼淼幾句,便被她一劍封喉,屍骨無存啊!”
老執事聲淚俱下,悲痛欲絕。
台下瞬間響起一片附和的怒罵聲。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一件又一件所謂的“證物”被呈了上來。
一柄斷裂的劍,一枚破碎的玉佩,甚至還有一幅被撕得殘破不堪的凡人畫像。
“我兒與她口角,被她廢去修為,打斷四肢,如今已成廢人!”
“我師妹不過是無意間擋了她的路,就被她毀去容貌,羞憤自盡!”
“這是我家人的畫像!我全家上下三十餘口,隻因我曾得罪於她,便被她一夜之間屠戮殆盡!妖女!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妖女!”
一聲聲泣血的控訴,一樁樁所謂的“罪行”,將台下的群情激憤推向了頂點。
“殺了她!”
“殺了這個妖女!”
“替天行道!以正門規!”
聲浪滔天,仿佛要將這誅仙台都給掀翻。
而我,作為這一切的中心,隻是靜靜地聽著。
直到最後一聲哭嚎也漸漸低下去,場中隻剩下壓抑的喘息與仇恨的視線。
高座之上,掌門墨月尋闔了闔眼,眉宇間凝著深重的倦意。
他未開口,身旁執法長老卻已踏前一步,聲如寒鐵,凜然響起:
“洛淼淼,方才眾人所指種種,樁樁件件,你——可認罪?”
我看著台下那些義憤填膺的臉,忽然笑了。
我的笑聲很輕,卻像一塊石頭,落入暗潮湧動的湖麵中。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我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認?我為何要認?”
“那個背後議論我的,是個長舌之輩,該死。”
“那個與我口角的,是個強取豪奪之徒,廢了都是輕的。”
“那個擋我路的,嫉妒我受師尊重用,屢次三番給我下絆子,毀她容貌,是讓她長長記性。”
“至於那個……”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手持畫像,哭得最凶的男弟子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一家三十餘口,皆是靠販賣低階修士的精血修煉邪功的魔頭,我殺了他們,是在替天行道。”
“我,何罪之有?”
全場死寂。
隨即,是更加瘋狂的爆發!
“妖言惑眾!”
“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掌門!別跟她廢話了!殺了她!”
在這片鼎沸的喧囂中,高座之上一直沉默的墨月尋,終於緩緩站起身。
威壓驟然降臨,讓失控的場麵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目光都彙聚於他一身,期待著公正的掌門下達最終的裁決。
然而,他那深沉的目光穿越眾人,隻牢牢鎖在我一人身上。
在萬眾矚目下,他向前微傾著身體。
素來清越沉穩的聲音,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與卑微的懇求。
清晰地傳遍整個誅仙台:
“淼淼…算我求你…低一次頭,好不好?”
“隻要你此刻認罪…我就能護住你。我以掌門之尊向你保證,定能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