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椏椏,求求你了!這個比賽真的對我太太太重要了!”
耳邊響起那熟悉到刻入骨髓、令人生理性厭惡的嗓音,我猛地睜開眼,劇烈的刺痛感仿佛還殘留在手腕深處。
視線艱難聚焦,我震驚地瞪著眼前那張寫滿虛假哀求的臉——宋彤。
我......重生了?
重生在慘死之後,重生在一切悲劇尚未發生,重生在我差點心軟答應為她充當人體模特的那一秒鐘!
冰冷的恐懼感瞬間攫住心臟,又迅速被滔天的恨意取代。畫室純白牆壁下擺放著幾盆精心栽培的水仙,幽幽香氣襲來,卻隻讓我聯想到死亡與背叛。
就是在這裏,我失去了尊嚴,葬送了人生。
“林椏?你怎麼了?臉色好白......”宋彤上前一步,溫熱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我的手腕。
我像被毒蛇舔舐般猛地縮回手,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就是這雙手,上一世親手將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畫室中央那塊光滑的大理石台,我曾赤身裸體地躺在上麵,成為她畫筆下的“藝術品”。而對麵,是舉著畫筆、滿眼算計的我唯一視若姐妹的閨蜜5。
大學四年,我掏心掏肺對她好。我家境貧寒,卻在畫室兼職、接稿到深夜,賺來的錢毫不吝嗇地與她綁定親屬卡,分享我所能給予的一切。
我以為那是堅不可摧的友誼,卻不知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椏椏,你到底怎麼了嘛?”宋彤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隨即又被更濃的委屈覆蓋,“你知道的,這次世界藝術大賽對我多重要!評委就吃這種大膽前衛的風格,越是突破尺度,越能抓人眼球,獲獎幾率才大啊!”
她說著,又想來摟我的胳膊,被我再次避開。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窒息。我強壓下喉嚨間的哽咽,努力讓聲音聽起來隻是帶著些許疑慮和不安:“彤彤,為什麼......一定要用裸體模特呢?而且,為什麼......是我?”
宋彤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追問,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語氣帶著嗔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不找你找誰?難道你要我把這麼私密的事情交給陌生人嗎?椏貽,我們之間難道還分彼此嗎?”
最好的朋友?
我看著那雙清澈透亮、此刻卻寫滿虛偽的眼睛,實在無法將它們與後來視頻裏那雙冷漠甚至帶著快意的眼睛聯係起來。
那個隱藏在水仙花葉深處的微型攝像頭,正是她,我最好的朋友,親手安裝的。目的,就是記錄下我最不堪的時刻,然後將視頻散播到那個肮臟的網站,徹底毀掉我1。
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利用痛感維持著最後的清醒和偽裝。
“我......我需要考慮一下。這畢竟不是小事。”我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說道。
宋彤立刻嘟起嘴,露出那副我過去看了總會心軟的、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她深知我的軟肋。
“椏椏你最好了!求求你啦~沒有你幫我,我肯定拿不到獎,進不了閆銘的聖羅蘭畫室了!那我這輩子就完了!”她搖晃著我的手臂,聲音甜得發膩。
閆銘......
那個享譽全球的年輕繪畫大師,他創辦的聖羅蘭畫室是所有藝術生夢寐以求的殿堂。
就為了這樣一個機會,她就能毫不猶豫地踐踏我們四年的情誼,將我推向地獄?
我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心底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凍結,隻剩下冰冷的恨意。
“我真的還有畫室兼職,明天再說吧。”
說完,我不再看她錯愕的表情,轉身快步離開這個令我窒息的畫室。
上一世,宋彤最終是否如願以償進入了聖羅蘭,我不得而知。
因為那時的我,早已身敗名裂,被全網口誅筆伐,像過街老鼠一樣被學校勸退,灰頭土臉地逃回那個令我絕望的老家。
等待我的,不是父母的庇護,而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傷風敗俗”、讓他們在村裏抬不起頭而變本加厲的毆打辱罵,以及為了兩萬塊彩禮,毫不猶豫地把我賣給村裏那個五十多歲、死了三任老婆的老鰥夫。
冰冷的柴房,餿臭的豬食,刺眼的紅嫁衣,還有窗外喧天嗩呐聲......
最終,我用摔碎的瓷碗碎片,狠狠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溫熱的血液汩汩湧出,帶走了我所有的痛苦與不甘5。
而我的男友周延,那個我曾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卻在那個關鍵時刻,牽起了宋彤的手,冷漠地看著我墜入深淵。
他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這一世,這些賬,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重活一世,宋彤,周延,我們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