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毒水的味道熟悉得令人窒息。
徐琳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和閨蜜馮琪哭得紅腫如桃的雙眼。
“琳琳!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馮琪撲過來,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沒輸液的手,聲音還帶著哽咽,“你怎麼那麼傻!陸嬌嬌那個瘋子說的話你也信?你怎麼敢跟她單獨出去?!”
徐琳張了張嘴,喉嚨幹痛,發不出聲音。
馮琪連忙用棉簽沾了水給她潤唇,一邊絮絮叨叨地罵:“還有那個殺千刀的陸承!他還是不是人?!交警說現場你的傷明顯重得多!他倒好,抱著那個擦破點皮就像死了爹媽一樣哭嚎的陸嬌嬌就跑了!要不是路人發現不對勁及時叫了救護車,你......”馮琪說不下去了,眼淚又掉下來。
徐琳靜靜地聽著,眼底一片沉寂,沒有任何波瀾。
醒了三四天,陸承始終沒有出現。
聽說,陸嬌嬌隻是扭傷了腳踝和受到驚嚇,陸承請了假,寸步不離地在VIP病房裏守著她,喂飯喂藥,體貼入微。
而她,斷了三根肋骨,左腿骨折,腦震蕩,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和玻璃劃傷,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對比鮮明得可笑。
馮琪削著蘋果,還在憤憤不平:“......我看他跟那個陸嬌嬌才像一對!你幹脆......”
“琪琪,”徐琳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異常平靜,“我要跟他分手。”
話音未落,病房門“哢噠”一聲被推開。
說曹操曹操到。
陸嬌嬌坐在輪椅上,臉色紅潤,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被推了進來。推著輪椅的,正是幾天未曾露麵的陸承。
陸嬌嬌一進來,目光就鎖在徐琳身上,語氣誇張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徐姐姐!你終於醒啦!太好了!都怪我不好,連累了你也受傷了......哥哥也是太擔心我了,才沒及時來看你,你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她說著,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親密地挽住陸承的胳膊,輕輕搖晃:“哥哥,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哦,不然我都要替徐姐姐懲罰你了!”
陸承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卻沒有推開她,反而順勢捏了捏她的臉,語氣是徐琳久違的溫柔寵溺:“好,聽你的。”
兩人旁若無人地互動,仿佛徐琳和馮琪隻是空氣。
馮琪氣得差點把水果刀扔過去。
徐琳隻是冷冷地看著,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蹩腳話劇。
直到馮琪忍無可忍地咳嗽一聲,那兩人才仿佛剛注意到病床上的人。
陸承的目光轉向徐琳,看到她蒼白的臉和滿身的紗布石膏時,眼神閃爍了一下,語氣帶著慣有的、理所當然的指責:“琳琳,你醒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還有,嬌嬌也是關心你。你坐在副駕駛,係了安全帶,怎麼還傷得這麼重?別太矯情了,差不多就出院吧,別讓嬌嬌一直擔心你。”
馮琪猛地站起來,將手裏的住院費用明細單用力拍在他身上:“陸承你眼睛瞎了是不是?!矯情?你他媽看看這些診斷書!看看這些費用!琳琳差點死了!被你的好妹妹害的!你還敢說這種風涼話?!惡心誰呢?!不會說話就給我滾出去!”
陸承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徐琳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耗盡所有熱情後的疲憊與冰冷:“陸承,你曾經救過我的命。看在那份恩情上,有些難聽話我不想說。”
她緩緩轉過頭,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凋零的樹木,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們分手吧。你現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