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夜玫瑰：偏執哥哥的囚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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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站在原地，四肢冰涼，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動。耳邊嗡嗡作響，幾乎聽不清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和讚歎。

她說什麼？

她的畫？

蘇琪最先反應過來，怒火瞬間點燃了她：“江雪！你要不要臉！這畫明明是螢螢......”

“蘇琪姐，”江雪迅速打斷她，臉上依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我知道你和螢螢關係好，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哦。”她一邊說，一邊狀似親昵地朝我們走來。

在經過我身邊時，她腳步微頓，用隻有我們三人能聽到的音量，快速而清晰地說道：“池照螢，我知道這畫是你的。也知道你那點齷齪心思都在這畫裏了。但之默認可了這是我的畫，你爭不過的。識相點，乖乖把這虛名讓給我，以後我進了謝家的門，還能賞你一口飯吃，你還是我‘妹妹’。否則......”

她的話語頓住，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的威脅，隨即又漾開更甜美的笑，聲音放大：“螢螢妹妹也喜歡這幅畫嗎？看來我的創作還是能引起一些共鳴的呢。”

我看著她那張精致卻虛偽的臉，看著不遠處謝之遙事不關己甚至帶著隱隱厭煩的側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衝得我頭暈目眩，指節捏得泛白。

就在我試圖積攢力氣，想要不顧一切地撕破她的偽裝時——

“哎呀！”

江雪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猛地一個趔趄，手肘“不小心”重重撞向了懸掛著的畫框！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刺破了沙龍優雅的氛圍。

那幅承載著我無數心事的《夜玫瑰》，連同它的玻璃保護罩，應聲墜落，重重砸在地板上！畫布被撕裂，顏料碎片飛濺，瞬間變得麵目全非！

“啊！我的畫！”江雪捂住嘴，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看起來驚慌又無辜，“對不起，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周圍響起一片惋惜的唏噓聲。

“太可惜了！”

“這麼好的一幅畫......”

“江小姐別太自責，意外而已......”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也隨著那幅畫一起摔碎了，碎片紮進血肉裏，疼得我渾身都在抑製不住地顫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連站穩都變得困難。

江雪在一片混亂中，再次“不經意”地靠近我，用隻有我能聽到的音量，唇角勾著勝利者的弧度，一字一句地低語：“你的畫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碎了？碎了的東西，一文不值。”

她甜美的笑容像毒蛇的信子。

“就像你的感情一樣。你的男人是我的，你的畫，我想毀就毀。池照螢，你拿什麼跟我爭？”

說完，她轉身撲向謝之遙的懷抱，肩膀微微聳動，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之遙，怎麼辦......我把畫弄壞了......我不是故意的......”

謝之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掃過地上狼藉的碎片，最後落在我蒼白如紙的臉上，眉頭緊鎖，眼中是清晰的不悅和責備，仿佛這一切的混亂，都是我造成的。

那一刻，我心底最後一點微弱的火苗，徹底熄滅了。

其實，如果不是看到這幅《夜玫瑰》，我幾乎快要忘記，我當初為什麼執著地要去學畫畫。

就是因為十四歲那年，謝之遙在某個聖誕夜，偷偷塞給我一朵被霜打過的紅玫瑰。他在寒冷的黑夜裏，笨拙地對我說：“螢螢，聖誕快樂。”

那朵玫瑰並不完美，甚至有些蔫了，卻是我整個灰暗青春裏，唯一鮮活熾烈的色彩。

情竇初開，刹那永恒。

如今，畫碎了，夢也該醒了。

也好。

就當我那場盛大而卑微的暗戀，如同這摔碎的畫框和撕裂的畫布一樣，在眾人或惋惜或看熱鬧的目光中，徹底被碾碎，被終結。

我轉身，逃離了這個讓我無法呼吸的地方。蘇琪狠狠瞪了那對男女一眼，趕緊追了出來。

回到老洋房時，已是深夜萬籟俱寂。

我以為他們都睡了，卻沒想到剛推開客廳的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謝之遙獨自坐在黑暗的沙發上，隻有窗外透進的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聽到動靜，他猛地抬起頭，猩紅的眼睛像野獸一樣鎖定了我。

他顯然是喝了不少酒，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衝過來，一把狠狠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池照螢！”他幾乎是咬著牙吼出我的名字，滾燙的酒氣噴在我臉上，“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謝家大小姐了？啊？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放尊重點！那是你未來嫂子！你今天晚上那是什麼態度？讓她下不來台，你很得意是不是？！”

手腕上傳來劇痛，但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我看著他在酒精作用下扭曲的俊臉，隻覺得無比的荒謬和乏味。

他永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永遠站在江雪那邊。無論對錯，永遠都是我的罪過。

心裏那片荒蕪之地，最後一點波瀾也歸於死寂。

屬於我的、漫長的、痛苦的不應期，終於徹底降臨了嗎？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度疲憊的笑容：“謝之遙，如果你覺得我礙事，我現在就可以走，永遠消失在你麵前。”

“走？”他像是被這個詞刺痛了，怒火更熾，“你想得美！犯了錯就想一走了之？誰教你的規矩！去給江雪道歉！現在！立刻！馬上！”

他的咆哮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駭人。

我用力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

我的抗拒似乎徹底激怒了他。他猛地將我拽到身前，口不擇言地怒吼：“池照螢！你果然就是沒爹沒媽缺乏管教！野慣了！一點教養都沒有！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還科研人員？！誰知道是不是......”

惡毒的話語像機關槍一樣掃射而出。

然而，“裝的”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自己卻先猛地頓住了。臉上的暴怒瞬間褪去，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和蒼白，甚至還有一絲......後悔？

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瘋狂逆流，衝撞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劇痛！

沒爹沒媽......

缺乏管教......

你爸媽就是那麼教你的？

還科研人員？誰知道......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鋼刀，狠狠捅進我最深、最不容觸碰的傷口，還在裏麵殘忍地翻攪！

我爸是隱姓埋名奉獻一生的航天院士，我媽是核潛艇核心研發團隊的設計師。他們一生清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可在謝之遙眼裏，竟然成了“沒家教”？甚至可能是“裝的”？

巨大的悲憤和屈辱像海嘯般淹沒了我。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謝之遙臉上的慌張失措越來越明顯，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找補什麼，最終卻隻是狼狽地別開視線，語氣生硬地試圖挽回：“我......我隻是一時氣話......是為了讓你給你嫂子道個歉......既然是誤會......算了......”

“算了？”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我自己，“謝之遙，你怎麼能......你怎麼敢......”

後麵的話，我再也說不下去。再多說一個字，我都會徹底崩潰。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這一次，他竟然沒有用力——踉踉蹌蹌地衝上樓，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我緩緩滑坐在地。

眼淚早已流幹，隻剩下幹澀的刺痛和渾身抑製不住的顫抖。

爸媽，你們看見了嗎？

你們留給女兒唯一的驕傲，在你們托付的人眼裏，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如此輕賤可笑。

你們當年，為什麼不把我一起帶走？

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冰冷徹骨的世界，承受這些？

謝之遙討厭我，全世界都討厭我。

是不是像我這樣糟糕的人，根本就不配活著？

如果配，為什麼陽光從來不肯照到我身上？

那一夜，我睜著眼睛，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