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隔離危機隔離危機
白夜

第二章

望月亞莉莎掛斷電話後,便沉思般地凝視著窗外,不斷灌進車廂內的勁風把她的長發吹得張揚飛舞。

荒川哲也稍微放慢車速,先是打破尷尬氣氛地幹咳兩聲,才開口說:“是你爸爸打來的電話?”

亞莉莎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破敗荒廢的景象上。

“他挺關心你的,我覺得你爸爸應該是個很體貼的人。”荒川哲也隨口說出毫無根據的猜測。

“如果你看到他就不會這麼說了,”亞莉莎冷冷一笑,“小時候,我的朋友隻會選我爸不在家時候來玩。”

“他長得很凶麼?”荒川哲也露出帶有怯意的表情。

“不僅僅是長得凶,他以前是黑社會的,你會願意看到你的朋友有個滿身紋身的父親麼?”亞莉莎把荒川哲也問得啞口無言,“真不知道我媽當初是怎麼看上他的,我媽真的是個很溫柔很美麗的女人。”

“看你就能想象出你媽媽一定是個美女,不過真的很遺憾……”荒川哲也的奉承話說到一半,想起此行的目的,緊閉雙唇許久後,才猶豫著說,“也許,這也正說明你父親是個心地很善良的人,否則他也不可能打動你媽媽的心,黑社會也不一定全都是壞人。”

“你不用幫他找借口!”亞莉莎粗暴地打斷荒川哲也,沉重地呼出一口悶氣,“算了,我們說點別的,不要再提他了。”

再次失去話題的荒川哲也唯有專注地開車,欲言又止幾次後,才仿佛鼓足全部勇氣:“亞莉莎,我們認識這麼久,你也應該能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我長得並不帥,也不是很有錢,膽子又很小,但是……”

“我暑假過後就要去東京了……”亞莉莎淡淡地說。

荒川哲也這次沒有被亞莉莎的插話所打斷,執著地傾訴:“我還有一年就大學畢業了,我可以為了你去東京找工作,或者我可以退學,東京的機會很多,我可以在那裏找個學校,一邊念書一邊打工!如果太麻煩,我直接找到一份工作!”

亞莉莎終於把頭轉了過來,注視著臉頰漲紅的荒川哲也,其實她對荒川哲也並不反感,反而在相處時會無比放鬆,甚至喜歡和荒川哲也來往,可是這種喜歡似乎和他所期望的那種感情沒有任何交集點,如果他固執下去,也許還會有轉變成背道而馳的危機。

如果媽媽還在世的話,會給自己什麼意見呢?可是現在她隻剩爸爸了。亞莉莎用力地搖了搖頭,將望月龍介的身影從腦海中驅逐出境,他能有什麼意見,滿口空洞的大男子主義言論,基本就是個廢人。

望月龍介可不認為自己是個廢人,即使他背負上了永遠無法治愈的殘疾,他永遠覺得自己的身體裏埋藏著一台永動機。當他出事後,以前跟隨自己的小弟紛紛對自己施以援手,他固執地一一拒絕,獨自撐起一間汽車維修站。

此刻跟隨望月龍介多年的尼桑中型貨車歡快地開在路上,駕駛艙內響動節奏勁爆的搖滾樂。望月龍介探手抓起身旁的啤酒,他深知酒駕早在五六年前已經立法,可是管他呢,一罐啤酒對他的身體起不了任何麻醉作用,這裏又是荒僻的農村,沒有警察會二十四小時埋伏在道路兩側。

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亞莉莎,望月龍介的神經亢奮得手舞足蹈,連身體都變得輕盈起來。畢竟已經時間已經前行了兩年,他改頭換麵了,會讓亞莉莎看到一個重新振作的父親。也許這次父女相見會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情景,比電視上那些虛偽做作的肥皂劇要更深刻更真實。

“我的人生就應該拍成一部電視劇!”望月龍介抑製不住激蕩的心情,憑空大喊一聲,再次將啤酒仰頭灌進喉嚨。

但當他放下啤酒時,前方出現了一個人,那人搖晃著看似虛弱不堪的身體迎著望月龍介的車子蹣跚而來。在望月龍介拿起啤酒前,公路上的確空無一物,他應該是從公路旁的荒地中走出來的。

望月龍介的雙手慌忙按在方向盤上,同時猛踩刹車。手中的易拉罐頓時被壓扁在方向盤上,深深地凹陷進去,淡黃色的液體濺滿了儀表盤和他的雙手。車子在刹車的阻力下劃出一道弧線,即便如此,車身似乎還是和那個人之間發生了輕微的刮擦,望月龍介不太確定,但他的確通過後視鏡,看到那個人倒在了公路上。

望月龍介在心臟狂跳中走出車門,低聲嘟囔著臟話,用力在褲子上抹去滿手的液體,就像抹掉粘在手上的機油那樣,他可不想讓對方聞到身上的酒味,這是會把自己送進大牢的罪名,他就算在島津組的時候,也從沒有坐過牢。望月龍介謹慎地和他保持一段距離,大聲詢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那人出乎意料地自己站了起來,動作很僵硬也很吃力,地上和他的身上都沒有血跡。他費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憔悴的臉,但並不是消瘦,眼神如酒精中毒般的渙散,他的狀態就像吸毒的癮君子,不過吸毒者不會有他這麼微胖的體態,他踉蹌地向前走了兩步,懇請般地開口說:“能不能載我一段,我實在太累了。”

“當然可以。”望月龍介點著頭上前攙扶他,隻要他不起訴自己,任何要求都會答應。

當望月龍介和那人的肢體接觸到一起時,他隱隱聞到一股腐壞之後的臭味,一個人大概要多久沒洗澡才會散發出這種體味?他盡力屏住呼吸,減少呼吸頻率,將那人安頓在副駕駛席上。

“你要去哪?離這裏遠麼?我還有別的事情,如果太遠的話,我隻能把你拉到最近的地方。”望月龍介係好安全帶,發動汽車。

“往前開就好了,我會自己找到地方的。”對方莫名其妙的回答似乎沒有經過大腦。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望月。”不管怎樣,望月龍介不希望這個小意外打亂自己的安排,盡快擺脫掉眼前的麻煩才是最重要的。

“望月先生,”那人夢囈般重複著,“我叫藤井。”

“藤井是嗎?”望月龍介可沒有在他的姓氏後麵禮貌地加上先生,“我們就沿著這條公路一直走?”

“沒錯。”藤井的聲音變得微乎其微,好像抵抗不住蓄積已久的睡意。

望月龍介悶聲不響地開了一段時間後,發現即使開著車窗,藤井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也揮之不去。同時他又否定了這是因為長期不洗澡所造成的錯誤判斷,因為他身上發出的是種腐壞後的臭氣,好像一堆死魚經曆了數日的太陽暴曬,才會產生這股腥臭難當的味道。

“你是在哪裏遇難了嗎?”望月龍介不滿地盤問,“你好像被困在荒蕪人煙的地方很久,又餓又累,而且你恐怕還染上了某種皮膚疾病。”

藤井失神的眼睛半睜著,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望月龍介可忍受不了繼續載著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怪人,不管他變成如今的狀態和自己有多大責任。望月龍介終於忍無可忍地將車子停在路邊,伸手去搖晃藤井:“你到底怎麼了?究竟要去什麼地方?你再不說話,別怪我把你扔在半路途中。”

在望月龍介用力的晃動下,藤井的腦袋無力地倒向一側,仿佛他的頸椎已經失去了支撐作用,然後他毫無征兆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這口氣直接噴在了正要發作的望月龍介臉上,刺激得他幾乎要在第一時間嘔吐出來。藤井呼出的氣息遠比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難聞百倍,老鼠般地鑽過望月龍介的呼吸道掉進胃袋裏,不安分地在胃裏攪來攪去。

“我不管你……”望月龍介勉強忍住嘔吐的衝動,“我不管你到底什麼情況,你趕緊給我下車,你究竟吃了什麼東西?”

藤井直接用行動來回答望月龍介,那一瞬間他仿佛打足了興奮劑般活躍起來,應該說瘋癲起來更加貼切,布滿血絲的雙眼忽然圓睜,幾乎要迸出眼眶,雙手猛地鉗住望月龍介搖晃自己的手臂,張開流淌唾液的嘴,狠狠咬了下來。

“你他媽的瘋了嗎!”望月龍介慘叫一聲,本能地揮起拳頭,用力砸在藤井的臉上,可是這一拳隻讓藤井的額頭稍稍向後顫抖一下,牙齒仍然死死咬在他的胳膊上,望月龍介清楚地感覺到鑽心的刺痛正在切開皮膚,深入肌肉。

於是望月龍介一麵用力向後扯動被控製的胳膊,一麵將拳頭像雨點般砸落在藤井的腦袋上。藤井最終抵抗不住凶猛的擊打,頭被打得向後仰去,同時帶離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纖維組織。望月龍介趁機推開車門,卻在安全帶的束縛下沒能盡快跳出車廂,手忙腳亂地打開安全帶的同時,藤井再次窮凶極惡地撲了過來,但隻來得及撕下一片衣衫,望月龍介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奪門而出。

望月龍介怒不可遏地走到車後,從後備箱中抓出一柄修理汽車的大號扳手,回身衝到藤井所在的車門,拉開車門的同時,扳手沒頭沒腦地朝座位上打去。由於空間的限製,扳手不時會擊打在車身上,金屬和金屬之間迸發出火星,但更多的是落在肉體上的沉悶聲,還有骨骼斷裂的聲音。直到藤井完全喪失了生命跡象,望月龍介才放下手中的扳手,劇烈的喘息過後,他的臉色恢複原樣,才注意到遍布駕駛室的血跡,這絕不是可以去見女兒的好兆頭。

“這是《喪屍圍城》麼?”望月龍介低聲咒罵著,《喪屍圍城》是他至今依然喜愛的遊戲,另一款是以黑社會為背景的《如龍》,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遊戲中的情景會真實地在生活中上演,看來自己的人生不僅僅適合拍成電視劇,還可以拍成好萊塢大片。

不過藤井並不像遊戲或電影中的喪屍,因為他身上除了被望月龍介毆打出來的傷痕外,並沒有喪屍皮膚上那種腐爛的痕跡。望月龍介費力地解開藤井的安全帶,將他拖下車子,藤井癱軟地倒在地上,看來真的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正當望月龍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當然他也不想搞明白原因,他更在意怎麼收拾眼前的爛攤子。藤井開始嘔吐起來,這個變化比他撕咬望月龍介時還要令人毛骨悚然,一個已經死去或者說早已死去的人開始嘔吐。

藤井吐出來的並不是未消化幹淨的汙物,而是紫紅色的渾濁液體,不用靠近去嗅,也能夠想象出這種液體是股什麼味道,所以望月龍介反感地向後退去,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印證了他這個舉動的正確性。藤井的脖子像忽然患上了嚴重的甲狀腺機能亢進似的腫脹起來,頭部在脖子的腫脹下,再次觸電般地動了起來,隨著他體內不斷向上的的蠕動,他的嘴越張越大,幾乎要將頭部撕裂成兩個部分,一個殷紅色的不明物體從他的嘴裏探出了頭。

起初在藤井的牙齒後方好像又長出來兩排尖銳的獠牙,這兩排獠牙不斷前移,掙脫出藤井的嘴,牙齒是長在那個不明物體的前段,這東西沒有嘴唇,牙齒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它的眼睛,也無法分辨它是否有嗅覺器官,但那觸目驚心的咀嚼器官清楚地表明了它的危險性。

怪物的身體逐漸呈現在望月龍介的眼前,它像一隻被切掉腦袋的蜥蜴,斷掉的脖腔處就是那兩排尖銳的牙齒,從脖腔到尾部呈圓錐形,有成年人的小臂的長度,遍布角質膜的皮膚外包裹著一層膠水似的粘液,它的四肢短小,腳趾前端長有似乎用來吸附的圓球。

一連串如嬰兒啼哭的聲音從怪物的齒間爆發出來,突如其來地撲到望月龍介的腿上,並迅速沿他的身體向上攀爬。望月龍介也怪叫一聲,一把抓住怪物的身體,當他將怪物撕扯下來時,明顯感覺到它的腳掌和衣衫之間的吸引力,還有冰涼濕滑的觸感,的確和它看上去的感覺是一致的,像某種未知的爬行或者兩棲類生物。

望月龍介厭惡地將怪物拚命摔在地上,怪物粘滑的身體撞擊在地麵上後滑出很遠,雖然能夠看出它遭受到猛烈的重創,但不足以致命。望月龍介跛著腳疾步追趕過去,用力踩向怪物。怪物在他的腳下四分五裂,那副牙齒在神經的作用下劇烈地咬合數下後,不再有任何動靜。這一腳用力過猛,腳下滑溜溜得像踩上了一塊西瓜皮,不過望月龍介反應很快,不幸的是撐住身體的手按在了那一灘爛肉當中。

可危險並沒有結束,當望月龍介厭惡地在褲子上蹭著手轉過身時,發現藤井的褲腿上出現一處隆起,敏捷地向褲腳移動。這次望月龍介沒有給它更多的機會,在它還沒來得及見到這個世界時,望月龍介手中的扳手接連不斷地錘擊在藤井的腿上,直到那處隆起不再移動,並且平扁下去。

望月龍介守著藤井的屍體很久,再沒有看到怪物的出現,但他又無法確定這種突變是否就此終結,他也沒有能力將藤井開膛破肚來檢查,毫無頭緒的望月龍介忽然想起車廂內還有半桶煤油,是冬天取暖設備剩下的。

這個方法雖然有些殘酷,但無疑是有效的。望月龍介將藤井的屍體拖到遠離公路的野外,當火焰熊熊升起後,他才坐回到車裏,用外套簡單地擦去滿車狼藉。

望月龍介迫不及待地要盡快找到亞莉莎,現在已經不是是否合適與女兒見麵的問題,而是他能否與安然無恙的女兒見麵。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