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淩晨三點，我剛從一台高難度手術上下來，接到了一名患者家屬的電話。

“薑醫生，我給晚晴燉的‘麒麟送子湯’，你今天喂她喝了嗎？”

我強忍著疲倦，耐心回應。

“孫阿姨，你那偏方成分不明，明天我會送去檢測，如果真的無害，我會拿給她喝的！”

半小時後，她又打來。

“薑醫生，你告訴晚晴，同房後要倒立30分鐘，我兒子精華金貴，不能浪費！”

我快要累癱了，敷衍地應付過去。

沒幾分鐘，手機再次震動。

“還有，你必須讓她每天下床走一萬步，屁股坐大了不好生養！你替我監督她！”

我忍無可忍，直接挑明：“晚晴是我的病人，不是你的生育工具。她的身體需要靜養，請你不要再提這些無理要求。”

本以為我的強硬能讓她消停。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靜音中的手機冒出128條未接來電。

……

我瞬間驚醒，以為是患者病情有變，急忙回撥。

電話剛通，孫秀琴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薑醫生，我還以為你猝死在手術台上了。”

我壓下怒火：“孫阿姨，有話直說。”

她冷笑：“我昨天忘和你說了，今天上午11點08分是吉時，易受孕，你上午把晚晴帶出來和我兒子同房！”

我匪夷所思，這迷信的簡直毫無底線。

“孫阿姨，劉晚晴剛做了清宮手術，子宮壁薄如蟬翼，3個月內嚴禁同房，否則有生命危險！”

她根本不聽：“那是你們西醫沒本事！我花八萬八請大師算過了，這次包懷兒子！”

“我是她的主治醫生，她的健康我負責。如果你執意如此，請立刻辦理出院，或者簽下免責聲明！”

說完，我直接掛斷。

剛到醫院門口，手機又響了。

“薑醫生，你敢掛我電話？”孫秀琴的聲音尖銳得刺耳，“我告訴你，今天這個吉時錯過了，下個月就是凶日！”

“我兒子的精華金貴著呢，你們這些當醫生的懂什麼？”

我忍無可忍：“孫阿姨，醫學不是迷信！”

“醫學？”她嗤笑，“我孫子都沒了八個，還醫學？你們就是想害我斷子絕孫！”

我愣住了。八個？

“你以為我不知道？劉晚晴那個賤蹄子，故意流產八次，就是不想給我們王家生兒子！”

“今天11點08分，你必須讓她配合我兒子！不然我讓你這個破醫生在京市待不下去！”

電話再次被掛斷。

我站在醫院門口，手都在發抖。

八次流產？這根本不正常！

我立刻衝向科室，調出劉晚晴的既往病曆。

翻開一看，我倒吸一口涼氣。

從兩年前開始，劉晚晴每隔三個月就會懷孕，然後在懷孕8-10周時自然流產。

每次都是同樣的症狀，同樣的時間點。

這絕對不是巧合！

我立刻向科室主任申請，要求將孫秀琴列為“高風險家屬”，限製其探視。

主任一臉為難：“小薑，孫秀琴的兒子王誌強，是咱們醫院最大股東陳董的親外甥啊！”

他拍著我的肩膀：“你多忍忍吧。”

“主任，這不是忍不忍的問題！”我把病曆摔在桌上，“連續八次流產，這背後一定有問題！”

主任瞥了一眼病曆，臉色瞬間變了。

“小薑，你別多管閑事。”

“什麼叫多管閑事？我是她的主治醫生！”

“正因為你是主治醫生，才更要小心！”主任壓低聲音，“王家在京市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我徹底怒了：“那病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主任歎氣：“小薑，你還年輕，不懂這裏麵的水有多深。”

“孫秀琴雖然迷信，但她確實想要孫子。真正不想要孩子的人…”

他欲言又止。

“什麼意思？”

主任搖搖頭：“算了，你別問了。總之，這件事你管不了。”

我攥緊拳頭，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時，胸口憋著一團火。

管不了？難道就因為對方有權有勢，就要對一條鮮活的生命視而不見嗎？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我還是要先去看看劉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