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嗷”一嗓子，哭嚎得像是要背過氣去，猛地推開我，連滾帶爬地衝出家門，連拖鞋都跑掉了一隻。

我捏著那個信封，站在原地。

屋裏隻剩下鍋燒糊的嗆人味道。

真他媽的有病。

我心裏罵了一句，徹底煩了。

鍋裏的菜糊透了，焦味粘在空氣裏，散不掉。

我媽一直沒回來。我也懶得收拾，更沒心思做飯。

手機響了，是李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招娣，出來吃火鍋啊！老地方，我快到了。”

我到了火鍋店，李莉已經坐在那兒，菜單上勾得滿滿當當。

“放心，今天我請客！”她拍著胸脯，臉上堆著過分熱情的笑。

我沒接話。

這頓飯我們吃得很快，肉一下鍋就撈光，她全程都在說公司裏誰的壞話。

吃到尾聲，我習慣性地抬手，叫服務員：“買單。”

這是我們的老規矩了，十次有八次最後是我付錢。

可這次，李莉像換了一個人，猛地按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

“別！我來！說好了我請的！”她聲音又急又慌，幾乎是搶著從錢包裏掏出錢，塞到服務員手裏，連零錢都沒讓找。

我看著她。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莉這人，摳門是刻在骨子裏的。

以前一起吃飯，一到結賬她就低頭玩手機，或者假裝去洗手間。

後來我學聰明了，讓她先付，回頭再AA。結果呢，一頓98塊的飯，她能算出我欠她49塊零兩毛，轉賬時一分不能少。

最絕的是那次奶茶，買一送一，她拿著兩杯，理直氣壯地說：“我這杯是送的，你沒出錢，所以你手上那杯得付全價，算下來你該給我十六塊。”

看在多年情分上，我沒跟她撕破臉，隻是慢慢疏遠了。

想到這兒，我覺得這錢更不能讓她付。

她今天反常，明天指不定怎麼變本加厲地討回去。

“不行。”我態度堅決，拿出手機，“說好AA就AA，我把錢轉你。”

我找到她的微信，點了轉賬。

李莉的臉色“唰”地白了。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彈出的轉賬通知，像是看到一顆炸彈。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瓷磚上刮出刺耳的響聲。

“招娣！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她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占你便宜！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這錢我不要，求你千萬別給我！”

她說完，抓著自己的包，逃一樣地衝出了火鍋店，留下滿桌狼藉和一個拿著手機、愣在原地的我。

服務員走過來，看著跑遠的李莉，又看看我，眼神古怪。

我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被退回的轉賬。

一個兩個，都有病吧，給錢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