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招娣。
這是我的工資條,也是我全家的提款機。
爸說:“你吃家裏這麼多年,該交生活費了。”
奶奶生日宴上敲著碗邊:“孫女,紅包不厚,我這心裏頭可不高興。”
弟弟的QQ消息彈得最勤:“姐,給我轉兩百,網吧充會員送皮膚。”
直到那天,我把一遝現金放在桌上。
我媽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聲音發抖:“招娣……這錢我們不能要了。”
我爸蹲在牆角,雙手插進頭發裏:“爸求你,放過我們吧。”
我看著他們,迷惑不解,他們為什麼要怕我?
……
“叮叮叮——”,工資到賬了,這個月獎金不少。
我推開家門,隨手把裝著生活費的信封扔在桌上。
“媽,生活費。”
廚房裏炒菜的聲音停了。
我媽舉著鍋鏟就衝了出來,臉上堆著慣常算計的笑。
“死丫頭,現在才回來!賺了錢不給父母給誰?我不得趁你出嫁前多享享福?”
她嘴裏叭叭地說著,伸手就去抓那個信封。
指尖剛碰到牛皮紙,她整個人突然,猛地一哆嗦,手瞬間彈開。
臉上的笑僵住,眨眼間褪得幹幹淨淨,一副嚇呆了的樣子。
她死死瞪著那信封。
再抬頭看我時,眼睛裏全是見了鬼一樣的恐懼。
“拿……拿回去!”她聲音劈了叉,尖得刺耳,“快拿走!我不要!我不要你的錢!”
她一邊喊,一邊踉蹌著後退,脊背“咚”一聲撞上牆,眼淚毫無道理地湧出來,嘩嘩往下流。
我看著她這一連串動作,心裏頭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又來這套?
剛上班第一個月,她電話追過來,開口就是:“你弟學費還差三千,你做姐姐的不出誰出?剛工作餓不死的!當姐姐的就得為弟弟多花錢,現在不幫什麼時候幫?這都是你該做的!”那道理一套一套,恨不得把我骨頭裏的油都榨出來。
現在跟我演這出?
“有病吧你?”我實在沒忍住,脫口而出,“不要拉倒!”
真是莫名其妙。
我伸手就去拿回那個信封。愛要不要,我省了。
結果我這句“不要拉倒”像捅了馬蜂窩。